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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把抓住我的手腕,清亮的黑眸流溢位難解的神采:“你……”
“嗯?”挑眉疑視,“怎麼了?大人?”
一向平靜的俊顏帶著惱怒,他暗斥道:“不要叫我大人。”瞠目結舌地看著他,聿寧輕喟一聲,“請叫我元仲,雲卿。”他語帶懇求,聲音低啞。
微愣,下意識地開口:“元仲。”語落,他眸中的陰霾漸漸散去,好似明星。
“豐侍郎。”下手傳來低喚,“豐侍郎?”
掙開元仲的輕握,轉身應道:“何事?”上手傳來若有若無的嘆息。
那名六品小臣衝我一禮:“下是長蔭院的主簿,請大人及早將宗譜送來,我等好登記在冊。”
長蔭院位於左掖門附近,在空間結構上與文書院東西相照,在深層意義上更是與文書院兩兩對峙。因為長蔭院是青國華族宗譜的存放地,是高貴門閥的神聖象徵。
“我沒有宗譜。”忘山豐氏並非華族。
“什麼?”那人右手一抖,灑下一片酒漬。
笑言聲驟無,舉座看來,加著驚詫、敵意、鄙夷的目光。
我掃了掃衣袖,挺身站起,睨視眸中帶火的秋啟明和麵複雜的祝庭圭。嘴角緩緩勾起,清清淡淡地笑開:“豐氏雲卿,忘山寒族也。”轉目掃視,只見眾人呆愣,昂首挺胸,微微一禮,“今日,多謝各位的招待,雲卿就此告辭。”
灑然一笑,清風曳袖,別去一室悄靜。
“丁!丁、丁、丁……”竹簾翻下,杯盞皆傾。
閃過迎來送往的鶯鶯燕燕,甩開粉撲鼻的奢華,穿過幽幽深深的青樓三進。仰首深深吐息,感受著如米細雪的清明。
“雲卿。”
剛要邁過門檻,卻聽身後溫聲響起。撫著紅門,偏過身去,只見聿寧籠著披風疾行而來。
“聿尚……”話未落,見他黑眉輕攏,連忙改口,“元仲兄,你怎麼出來了?”
“我與他們不熟。”他臉上的赧一閃而過,慢慢走近,“殿下沒吩咐過你麼?”
“唉?”
聿寧皺起眉頭,沉聲道:“這種地方,你不復。”
摸摸微涼的鼻尖,捉黠地眨眼:“那元仲兄就復?”
“我不常來……”他的聲音有些低。
一句調侃他倒當真了,不住朗聲大笑,震的他愣在原地。
“大人,大人!”細雪中傳來朱雀不耐煩的高喚,“我吃喝辣、快活的大人喲!”嘴角一抖,難再笑,朱雀來了精神,繼續唱唸做答道:“天可憐見,小的們飢寒交迫、拋棄子,在這兒苦等了足足兩個時辰。天不落雨天颳風,不下饅頭下大雪,可憐小的一頭白霜……”
有悍僕如此,實乃家門不幸。越聽越寒,向聿寧匆匆一揖:“元仲兄,小弟這就告辭,明日早朝再見。”
“你!”
在微雪紛飛的裡,雲上閣朱門飄動著兩盞紅琉璃燈,明滅的燈火映在聿寧清俊的臉上,滲入他脈脈凝愁的眸中。
他鬆開我的衣袖,喃喃道:“以後不要這樣笑。”
哪樣?摸了摸冰涼的臉頰。
“大~人~”朱雀又催了。
不知所以地向他頷首,飛步而下鑽進軟轎。
“快!快!”轎外朱雀放聲大吼,“回府了!”
“大人啊,你又不是不知道自己的身份,不是我念叨。這種地方您能不來就不來,能脫身就儘早脫身。再說了,你在裡面天酒地了,可也得為兄弟們考慮考慮啊。我們雖是無焰門的人,練過些武,但畢竟不是鋼筋鐵骨,不住凍……”
麻雀,麻雀啊。自動消聲,不聽某人的絮叨。一個人坐在轎中,回想著元仲的話,百思不得其解。咬了咬下唇,掀開布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