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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在這個過程中,金人還是大量借鑑並仿效了大宋,然這番邦異國所蘊含的那種勃發的向上之力,卻也足令人心生警覺了。
既然讀不懂邸報,衛姝便退而求其次,快速通搜了一遍大書房,倒也並非全無收穫,至少獲悉了兩椿大事並諸小事,其中的大事是:
一、外書房並未設機關。
二、金國普通邸報的封筒之上,會有一枚狼牙草的印鑑。
這種草衛姝還是識得的,前院僕役的衣襟上便有,那種齒狀草葉很容易辨認。
至於另幾件小事,則皆與莽泰私下裡的習慣有關,比如他在書架的角落裡藏了壺酒之類,衛姝也都暗自記下了。
離開外書房後,衛姝便又直奔少將軍固德的書房,倒是在那裡找到了一隻與眾不同的邸報封筒,那封筒上的印鑑是一朵硃色六瓣花。
衛姝猜測,這或許便是緊急或重要訊息的標誌。
只可惜,那封筒卻是空的,看起來固德也並非如花真所說的那般粗疏,這些緊要事物他還是隨身藏好了的。
除此之外,衛姝還在抽斗暗格裡的尋出了幾塊金子,若折算成銀子的話,約莫百兩有餘。
這些錢財自是不好拿走,衛姝縱是滿心不甘,亦只得將之又原樣放好,旋即便又摸到了這處小書房。
她也知道固德兄妹是有專門的讀書之處的,他們的老師又是個宋人舉子,她便想著,小書房裡或會有些線索也未可知。
便是抱著這樣的心思,衛姝輾轉尋至此處,因見這屋中又是芭蕉、又是竹子地,實是天造地設的藏身之處,便翻窗而入,隱於大梁之上。
她這廂才一穩住身形,那廂王匡便在屋外說話了,兩個人倒也算是前後腳。
因思緒有些分散,衛姝便沒大聽得清王匡與吳國後來又聊了些什麼,待她轉回心神時,便聞王匡呵呵笑道:
「……左右無事,天時又長,在下邀先生手談一局,不知先生意下如何?」
看起來,他對這位曾經的大宋舉子還是存著敬意的,那「先生」之稱亦未省去。
「敢不從命。」吳國含笑應諾。
語畢,兩個人便在那竹枝與蕉葉之下鋪開棋枰,執子對弈,清脆的落子聲很快便在迴盪在了屋中。
當第一枚黑子點上紋枰時,房梁之上的竹影間,便少了一抹翠綠。
這變化微小到近乎不存在,專意著棋的二人亦似皆未察覺,兀自安靜地落著子。
這一局棋直下了約有半個時辰,紋枰之上的廝殺方才止息,二人最後點數棋子,卻是吳國以半子落敗。
「承讓,承讓。」王匡攏起寬袖,笑眯眯地朝對座的白衣男子拱了拱手。
吳國亦攏袖還禮:「慚愧,慚愧。」
二人相視一笑,王匡便將自執的白子一粒粒收入旁邊的棋盒,復又轉首望向窗外。…
日影微斜,廊下拂過和暖的風,有淡淡的草葉氣息撲入鼻端。
一局棋終了,他的心境已完全歸於平和,再不復來時的焦躁,再算算時辰,槍八三應該也快從大營回來了,他心下到底有事,將棋子收好後,便即起身告辭。
吳國這一回倒是不曾怠慢來客,起身直將他送出門外,二人相約過幾日再行著棋,方舉手作別。
目送王匡的身影轉過藤蘿架,消失於院門之外,吳國方才獨自轉回東次間,低頭繼續收拾棋子。
紋枰之上只剩下了他的黑子,一枚枚如滴落的濃墨,鑲嵌於橫平豎直的棋格之間。
他一手挽袖、一手拈子,東一個、西一個揀著黑棋,看似毫無章法,然而王匡若是在此,便會發覺他揀子的順序是從最後落下的
那一子開始,一步、一步依倒序覆盤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