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額倫索克村就這樣誕生了。不久,蒙王爺賣掉了東夾荒,趕回馬群。曾祖父便留下來,跑馬佔荒,飼養牛羊駝馬,家業從此發達興旺。蒙王爺早年賜給他一名嫻靜秀氣的姑娘烏雲塔娜做小妾,七爺就是她所生的混血兒。已近花甲的曾祖父老來得子,自然特別偏愛,視為掌上明珠,捧在手裡怕掉了,含在嘴裡怕化了。七爺八歲時被送進了春三月、冬三月的私塾,讀起了&ldo;人生在世,先入學堂,南北大炕,書桌擺上&rdo;的私學。
七爺坐在南北大炕上讀千字文背百家姓學算盤,曾祖父重病在大土炕上翻身打滾地折騰著。上下幾十口人的家便由他的長子‐‐我祖父支撐著。爺爺是私塾先生三尺竹板和家法嚴教出來的,循規蹈矩,且精明強幹。他見麼弟不務學業,甚是不滿。礙著老爺子和小娘烏雲塔娜的面子,怎好說鹹道淡。對七弟出生時掃帚星落後院這一怪異現象耿耿於懷,總覺得不吉利。特別見他童發間長的兩個戧毛旋兒,成了一塊心病。關東民間流傳一種說法:一旋兒丁(兵),二旋兒胡(鬍子)。擔心七弟長大後應了這句話,去當萬人痛恨的鬍子而辱沒徐氏門風。
並非爺爺多憂多疑多慮,當時兵荒馬亂,刀兵四起,綠林響馬活動猖獗。腳下這塊多災多難的滿蒙土地,引起外域人的狎欲:彼得大帝攫取遠東土地的空幻‐‐黃俄羅斯之夢;日本人的滿蒙帝國的奢望;清朝餘孽復闢寐求……於是乎,俄羅斯速步馬,宗社黨蒙匪的烏珠穆沁馬,東瀛的純血種馬,嘯聚山林鬍子的雜種馬,只只鐵蹄將滿蒙土地踏得七零八碎。令大戶人家聞風喪膽是鬍子,他們打家劫舍,自詡為流賊草寇,很像風滾草,終年在愛音格爾荒原幽靈似地飄蕩,所到之處雞飛狗叫人心惶惶,衣食豐盈家道豐厚的殷實大戶,風聲鶴唳如臨大敵,修圍牆壘炮臺,購槍置炮僱用神槍射手看家護院,以防備鬍子來搶劫。
形勢所迫,我們徐家在額倫索克修起大院,人們習慣稱之土窯。特從鄰近的勃勃吐山運來大理石,砌成炮臺暗堡。上能攻下能守,成為方圓百里有名的徐家窯。幾綹鬍子先後來踢坷垃(攻打土窯)都未得手,就連驍勇善騎的蒙匪也只能面對土窯,無計可施,恨罵而走。
《玩命》l卷(2)
鬍子上眼的東西,就如同鷂鷹盯上只兔子,拼命捕獲它,否則怎肯善罷甘休。活動在附近的老頭好綹子窺視我們徐家許久,他們綹子裡不乏智勇雙全之人,見強打硬砸不行,就改換招數,尋找個插旗的(臥底),在窯內配合接應,提供窯內暗堡地槍火力配置……鬍子的眼盯著我們徐家親朋故友,蒼蠅一樣找縫兒下蛆,最終主意打在五爺身上。
五爺他老人家遊手好閒,吃糧不管事,染上嫖妓惡習。騎馬從額倫索克到套拉幹吐鎮只需三兩個時辰。鎮上著名妓院‐‐三衚衕,五爺經常光顧。爺爺對五弟的逆倫齷齪行為,豈能閉目塞聽視若無睹?他苦口婆心規勸卻終沒見效果。無可奈何動了家法,觸及皮肉,可五爺的淫蕩行為仍未收斂。
&ldo;飽則生淫慾,&rdo;曾祖父囑咐爺爺說,&ldo;少給老五錢,身無分文他咋嫖?&rdo;
五爺尚未被沒錢難倒,變賣私房田產,白花花的鷹洋朝妓女白光光的肚皮上扔。半年過後,值錢的東西典當乾淨,床頭金盡四壁蕭然,歸終僅剩一雙滾包、大窟窿小眼子的破棉被。淪落到這步田地,自然對本家的萬貫家財想入非非,倘若到手一半,恐怕逛遍套拉幹吐所有窯子都夠用。於是,五爺便想給鬍子暗插一把旗,透過額倫索克專做拉勾扯線的‐‐張魔症,給老頭好綹子透過話,陳倉暗度。
一個春雨綿綿的夜晚,鬍子老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