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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亡灘,愛音格爾荒原完美中的缺陷,方圓百裡間遍佈沙坨子,它們像生了腿,朝偏北方向移動,今年腳下這塊沙灘,或許是去年的某座沙坨移走後留下的坨根兒。這一帶,太陽也顯得特別毒,找不到一息生命的存在,哪怕是‐草一木一鳥一獸。但是死亡卻留下痕跡,寬大額骨的骷髏頭旁,裸出埋在沙礫中已斑斑鏽色的槍嘴……
&ldo;小姐,給你。&rdo;從沙啞喉管裡發出微弱聲音,渴昏過去兩次醒來的貞順,使出很大力氣才掙開乾澀的眼皮,一隻帶豁口的瓷碗端到她面前,&ldo;喝吧小姐,就這一口三漢子(水)了,大爺吩咐給你喝。&rdo;
《玩命》k卷(7)
&ldo;匡吉子(姓周),大爺負傷流了那麼多血,他更需要水。&rdo;貞順用幹刷刷的舌頭舔舔乾裂的嘴唇,甜腥的鮮血潤澤舌尖,她感到舒服一點兒。忠實地執行大櫃命令的小鬍子匡吉子未動彈,她催促他:&ldo;端走吧,回來我給你講瞎話(故事)。&rdo;
匡吉子瘦小身影蹣跚遠去。他只有十六歲,原是亮子裡鎮皮貨商的兒子,父親生意賠啦躲債潛逃,母親被迫入青樓。本綹子字匠(八柱之一)在全樂堂嫖妓時,結識了他母親,在她再三懇求下,他帶走她的兒子上山當了鬍子。槍林彈雨中匡吉子卻沒負過傷,個子長到與沙槍一般高時,正式讓他掛柱成為本綹子年紀最小的崽子。貞順到來,做大櫃的舅舅佔北方生怕外甥女出意外,特地安排小鬍子匡吉子服侍她,教她騎馬、打槍、睡在她的身旁做貼身警衛。
晝伏夜出的劫匪生活,與貞順躺在舒服香榻上想像的相差甚遠,她原以為鬍子騎著高頭大馬,身挎匣子槍,大塊吃肉大碗喝酒,殺富濟貧,威武瀟灑。兩年來,親身經歷的匪事,殘酷地證實她天真幼稚。山寨沒攻破前,確有熱乎乎的土炕可睡,還能吃上可口飯菜。逃離老巢後,整夜睡在馬肚子下,手握韁繩,頭枕著槍,連衣服都不敢脫,唯恐突然襲擊或遇險來不及穿衣服。險惡的環境中倒顯得安全,每人都在沙窩裡找一處歇腳的地方。匡吉子在朝陽背風處掘個深坑,長短大小比照貞順身材,緊挨著她也為自己掘挖個墳坑似的露宿處。
&ldo;小姐,使我靠身子(短衫)遮遮陰涼。&rdo;匡吉了脫下短衫,綁在兩根插入沙中的鞭杆上,旋即沙坑裡便出現一塊太陽照不到‐‐小小的陰涼地。這在光禿、熱浪襲人、毒日烤灼的沙坨上,顯然是珍貴的。
貞順內心深深感激匡吉子竭盡全力的精心關照。是啊,在飄忽不定風餐露宿的特殊環境中,匪隊又是由極其兇殘、人性泯滅的惡人構成,遇到像匡吉子如小弟弟一樣的知已,應該說是萬幸。從家出來兩年有餘,曾有幾次可以回家的機會,她都放棄了,大舅說做地根兒你也不是要吃一輩走食(鬍子自詡),現今官府、兵警追殺,萬一你出個好歹,我可咋向你媽交代啊?
&ldo;舅,明年開春我走。&rdo;貞順拖延離開綹子時間,箇中原委就連貞順本人也說不清楚,或者根本就沒任何原因。
&ldo;小姐,&rdo;匡吉子端來黃色液體,舉著那隻豁牙碗說,&ldo;咱倆的份,剛分的。&rdo;
一股濃烈的酸臊味兒直往鼻孔裡鑽,這是碗馬尿。在荒漠滴水難找的情況下,它是唯一能救命的東西。馬也因連續幾日斷水,尿液稀少而且愈加混濁,被趕進死亡灘的鬍子僅靠每天分到的幾口馬尿維繫生命。貞順在胃腸強烈抗議‐‐翻騰作嘔情況下,強制自己喝下一小口後,遞給匡吉子,心疼說:
&ldo;瞧你渴成啥樣子。&rdo;
&ldo;小姐,我才喝過。&rdo;匡吉子說話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