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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do;要幹啥?&rdo;趙前糊塗了。
女婿解開腰間的洋刀,一屁股坐下來,說:&ldo;你就甭問了。問,我也不知道。&rdo;
&ldo;沒安雞巴好心!&rdo;岳丈一扭脖子走開了。
趙成永一直沒出聲,這會兒沖妹夫笑笑,坑坑窪窪的麻子臉上蓄滿了和氣:&ldo;瞅我爹,越老越不會說話了。&rdo;
甘暄不惱,鬆開衣領道:&ldo;唉,有些事情還真不能說。&rdo;
過了十幾天,楊四海的老婆,應該說是郭佔元的女人來了,哭哭啼啼地找上門來,說是老郭失蹤了。女人大腹便便,一把鼻涕一把淚地哭訴,趙麻皮只能好言安撫,建議她說你去警察署報案吧。呂氏不相信趙成永,簡直哭得要背過氣去,說非得見見老東家才行。趙前一口回絕了呂氏,道:&ldo;俺老了,不管閒事。說不定,你男人見了鬼呢。&rdo;
老郭是下地幹活時失蹤的,甘署長心裡明白了七八分,煞有介事由警員記錄備案,滿口答應幫女人找找。郭佔元的失蹤一定與日本人有關,甘暄認定一旦皇軍甄別身份時,必定要找警察署的,而事實上,甘暄的判斷有誤,駐守南溝的日軍根本就沒有理睬警察署的意思。甘暄也不敢上門去找,借他一萬個膽子,他也不敢去惹麻煩。別說是他甘暄,就是日本指導官也沒這個膽量。挺著大肚子的呂氏天天去警察署,哭得一佛昇天二佛出世,實在有礙&ldo;王道樂土&rdo;,甘暄等人又無可奈何。呂氏撒潑,怎麼鬧也不解恨,有個小警士就拍桌子嚇唬她。呂氏不含糊,手伸進自己的褲襠裡,摸一手稀溜溜黏糊糊的東西,劈頭蓋臉地罩在小警士的臉上。小警士被打暈了,全體警士義憤填膺,可是甘署長發話了:算了吧,警察要愛民如子,總不能把娘們兒捆掉崽子吧?
假使上帝有知的話,也會驚訝不已。郭佔元和馬大吉是在同一時刻走進了伙房,不同之處在於,郭佔元被扣留下給勞工做飯,而馬大吉則是去伙房給連長打水。彼此相隔足有千里之遙,老郭在南溝軍事工地,大吉遠在黑龍江邊的富錦縣上街基。
馬大吉老是想家,整夜整夜地睡不著,訓練又苦又累,再加上休息不好,人憔悴得厲害。後來他想了辦法,縫了個小小的口袋,裝上黃豆就放在枕旁,失眠的時候就去數一數。日子久了,本來金黃的豆子都變成了黑珠子。一個個夜晚就這樣打發了,可白天依然難混。老鄉粱樹榆被抽調走了,馬大吉愈加孤獨無語,孤獨到心神恍惚。大吉只念了三年小學堂,聽日語口令格外吃力,笨頭笨腦的活像一隻呆鵝。國兵訓練分&ldo;術科&rdo;和&ldo;學科&rdo;,訓練極其嚴格,稍有差錯就得捱打。四班長姓侯,服役兩年的老兵油子,他經常羞辱手下的新兵,常常不假思索地去揍他們當中的任何一個。馬大吉忒死心眼忒倔強,班長半拉眼珠子也看不上他,而他越是害怕越沒有信心,&ldo;左轉,右轉&rdo;鬧不清,大耳雷子可沒少挨,一堂訓練課下來,常被打得暈頭轉向。迫擊炮連盛行體罰,自上而下一級收拾一級,連長踢排長排長揍班長,那麼班長完全可以隨意毆打士兵。一喊起日本口令,侯班長就特別賣力,把立正喊做&ldo;腳趾蓋‐‐&rdo;,把稍息叫做&ldo;亞西妹‐‐&rdo;,等等。在日本武士道精神的指引下,靖安軍打人的手法日滿合壁,花樣多端:&ldo;拿古魯&rdo;、&ldo;摔柔道&rdo;、&ldo;大片兒湯&rdo;還有&ldo;協和嘴巴&rdo;,等等。如果是單兵教練,小鬼子喜歡採用&ldo;拿古魯&rdo;,雙拳握緊,左右開弓,直打得國兵們鼻口躥血。遇上有耐心的日本教官,就會邀請士兵接受柔道訓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