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戲臺子搭起來了,鼓樂班子也湊齊了,甚至連演戲的服裝也有了,演員更是不愁,誰耍得好誰就唱。戲越唱越熱鬧,天還沒黑,大姑娘小媳婦的就早早擺好了板凳,磕著瓜子扯家常,伸長了脖子等演出。東興長還特意拉出了兩盞電燈,明晃晃的懸掛在街心上空,照亮了無數的蠓蟲飛蛾,也照亮了無數急切的臉孔。半大孩子吱哇亂叫地在臺下追逐打鬧,吵得大人心煩,女人氣惱時就猛掐自己的崽子,小孩子張嘴就哭出鼻涕眼淚來。而奶著孩子的女人,則只能眼巴巴地隔著老遠聽戲。
俗話說三個女人一臺戲,臺上的大戲還沒唱呢,臺下的老孃們兒先開了鍋,東家長李家短的,無非是哪個爺們懶或者誰家的婆婆刁蠻要不就是誰誰的小姑子混蛋,總之她們竊竊私語,合起來的效果就是笑語連天,鬧得比鑼鼓還要響。女人的嘴巴很難閒下來,她們要麼叼菸袋,要麼嗑葵花子,要麼嘮嗑。其實女人來看戲,還有另一層深意,差不多所有年輕女人都精心地裝扮了自己。空氣中洋溢著雪花膏和桂花頭油的氣息,這氣息混合菸草的味道隨著夜風遊動,把男人的心撩撥得絲絲癢癢的。趁著混亂,他們的目光很放肆地觸控前排坐的女子們,看大姑娘小媳婦絕妙的背影、側臉以及胸脯,夜色裡男人的眼睛一律賊亮賊亮的。女人們都有種愜意的感受,當和某個男人目光接觸時,多半會低下頭,嘴裡罵聲缺德,而心裡卻喜滋滋的,趕上風騷的娘們兒,會半斜著眼光看男人,弄出千嫵百媚勾人魂魄的樣子。事實上,老虎窩街頭唱大戲,是女人來展覽,男人來參觀,只有小孩子才是真看的,而他們又不曉得啥戲文,只記得呼嗨呼嗨咿呼嗨的沒完沒了。
歌聲熱烈,不乏自報奮勇者登臺亮相。這時,有個傢伙喝醉了酒,舌頭都硬了,跳上臺來,說:&ldo;我、我也他孃的來一個!&rdo;
第四十四章(2)
臺下的人就喊:&ldo;唱個《六月裡的天》吧!&rdo;
&ldo;好!就《六月裡的天》!&rdo;歌聲便起。與其說是唱,還不如說是在吼。破鑼似的聲音嘶噎,手舞足蹈,激情飛揚,觀眾被迅速感染了,一起跟著亂哼亂唱:六月裡的天天是熱的啊大姑娘出門遇見當兵的我說大娘啊(大娘說:當兵的咋的了?)遇見當兵的當兵的不仁義拉拉扯扯高粱地裡去我說大娘啊(大娘說:那你不會跑嗎?)他的腳大我的腳小三步兩步攆上了奴家不願意當兵的就生氣二八匣子掐在手裡我說大娘啊(大娘說:你就願意了嗎?)……
這歌聲唱出來味兒,唱出了情,把人心點燃了,叫人笑出了眼淚。臺上臺下一派沸騰,女人抿嘴偷笑,漢子們拍著腿大叫:&ldo;真他媽的好哇!再來一個吧!&rdo;
趙家大院的人也來看戲,也跟著人群鬨笑。趙金氏牽著孫子孫女,老早就來,和鄰裡們打招呼,和女人們說話。她邊看邊想,要是老頭子還活著,不知該怎麼開心呢,他會怎麼說呢?會不會說某人唱得好某人唱得臭?可惜呀可惜,老女人想著想著,禁不住眼窩濕潤。
老虎窩在盡情狂歡,晚上唱白天扭,高潮一幕是扭秧歌,熱烈煽情。散亂的秧歌隊出現了,三跳兩扭之間,就產生了打頭的了,郭佔元便是秧歌陣裡的主角。整個南溝軍事禁區,只有老郭一個人逃生,怎能不歡喜?秧歌與其說是扭還莫如說是浪,秧歌要男女配對才好看,男女對舞才真正喜洋洋。可惜有膽量滿場扭屁股的女人還是少,男伴女裝便應運而生。某人要是臉蛋腰身還湊合,就反串女角。老郭高鼻窄臉,鬍鬚甚少,反串的效果不錯。只見他胸前扣兩隻小瓢,扭扭捏捏的一溜碎步,腰身屁股擺得若河邊的垂柳,走走停停,左盼右顧,活脫脫羞羞答答的俏媳婦兒。郭佔元肆意揮灑著喜悅,從頭到腳都充溢著靈性,這傢伙不知從哪弄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