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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do;停運了！&rdo;裡頭的人慾合上窗戶。
趙成和急了：&ldo;那怎麼還有火車跑？&rdo;
第四十三章(3)
&ldo;全是軍列，&rdo;啪的一聲售票口關上了，丟下了一句話：&ldo;自己想辦法吧！&rdo;
與售票室形成鮮明對照的是站臺，人頭與肩膀如旋風裡的波浪，神色慌張的人流擁擠得東倒西歪。上下車的幾乎全是日本人，哭的哭喊的喊，猶如螞蟻裹團似的滾動。趙成和一身大汗，終於擠上了北去的列車，進了車廂，他發現車上全是日本軍人，車廂裡黃乎乎一片。日本兵懷抱著槍枝，沒精打采地打盹。沒有座位，就盤腿坐於過道上。到底是書呆子，趙成
和開啟書本，攤在膝蓋上看了起來。趙成和很快沉浸到文字之中了，即便是逃亡，也不忘隨身攜帶書籍，閱讀不是生活的一部分，而是他生活的全部，離開了書本，真難想像他趙成和會怎樣。此時此刻，竟然有人如此沉著的在兵車裡看書，大有挑釁的意味，所有日本兵的嘴巴都張開著，臉上的表情千奇百怪。有個中佐軍銜的軍官過來干涉：&ldo;您的證件？&rdo;
趙成和日語極為純熟，目光仍不忍從書本上挪開，他掏出學生證雙手捧了過去。
&ldo;趙君是新京工大的哦。&rdo;軍官很客氣，制止了趙成和起身的企圖，還抬手敬了下禮：&ldo;閣下的專業是？&rdo;
&ldo;土木工程。&rdo;
中佐歸還了他的學生證，順手拽過書本，胡亂翻了翻，蹲下來說話：&ldo;《煤礦通風與排水》？&rdo;
&ldo;我在露天煤礦實習。&rdo;
&ldo;哦，趙君可知道我學什麼的嗎？&rdo;中佐的眼睛有些怕人。
趙成和連連搖頭。
&ldo;法國文學！我在早稻田大學學法國文學！&rdo;
趙成和嚇了一跳。更令人吃驚的事情發生了，中佐將《煤礦通風與排水》扔出窗外，恰如一道白色弧光一瞬即逝。中佐大吼：&ldo;戰爭結束了，大日本帝國不需要煤礦了！&rdo;
氣氛驟然緊張起來，趙成和的木訥性格幫助了他。在車輪鏗鏘的撞擊聲裡，在荊棘樣的目光叢裡，在軍鞋的橡膠氣味裡，他不聲不響地端坐，活脫脫一隻呆鵝，平靜地望著中佐，彷彿一切都與己無關。原本咆哮的軍官也冷靜下來，大概感到了沒趣，朝趙成和的肩膀砸了一拳：&ldo;小夥子，挺不錯的滿洲小夥！&rdo;
趙成和的肩頭很痛，但他若無其事地扭轉了目光，看黛綠的田野山巒緩緩後移。
快到章鎮的時候，趕上飛機來轟炸，火車在轉彎的山腳處制動躲避，滿車的日本士兵都緊張之極。章鎮是撫順東北部的小鎮，飛機投彈擊中了車站，燃起了熊熊大火。從車上望去，陽光下的烈焰像飄動的紅綢子，顫顫抖抖，帶著難聞的氣味在窗外繚繞。
列車走走停停，抵達海蓮時已是午夜，整個火車站都黑裡咕咚的。一輪新月斜掛在天邊，輝映著柔和的光亮。趙成和悄悄下了車，車站上人跡寥寥，他深一腳淺一腳地走出站臺，不想踏進了一窪髒水裡，險些跌倒，他苦笑半晌，靠著站房的牆根兒睡著了。醒來時天已大亮，肚子餓極了，可是趕路遠比吃飯更重要，不知哪來的勇氣，趙成和順著鐵道線向西走。夏日的太陽悶乎乎地蒸烤著大地，路基上石塊滾燙滾燙，屁股和脊背被汗水蟄得火燎燎的，沒走多遠，就滾了滿身滿臉的煤屑，臉上髒兮兮地衝出了一道道溝。旁邊有列貨車正哧哧哧地排著蒸汽，趙成和收住腳，仰脖去看，用日語大聲地問：&ldo;是去安城嗎？&rdo;
機車裡探出的腦袋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