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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伙房的路上,宮崎極為興奮,邊走邊唱,還不時用手拍拍老郭的屁股。宮崎用半生不熟的漢語講話,說了老半天,郭佔元總算聽明白了,宮崎和挺身隊的娘們兒廝混得挺熟,還告訴老郭,接待他的慰安婦叫金蓮花,老家在朝鮮平安南道。
盛夏的雨說來就來,雷聲滾過之後,雨絲就斜斜地下起來了。突然間,雨變成了白白的了,下冰雹啦!冷了。不大會兒,山坡都泛白了。郭佔元直起腰,看很密很小的冰雹傾瀉下來,在地上歡蹦亂跳,多麼的自由自在。他心裡一陣難受,便走進了冰雹裡。打在頭上居然不疼,不是冰雹,只不過是冰雹的半成品,像綠豆那麼大,沙礫似的東西。老郭站在庭院裡,聽天上來的東西打在衣服上噼噼啪啪的聲音;打在臉上,又彈開;落在頭髮裡,就停住了。他蹲下來,撿幾個冰粒放在手裡,含在嘴裡,慢慢地化開。宮崎倚著房門,一動不動地望著老郭,眼裡竟流出濕潤的波光,終於招呼說:&ldo;唉唉郭君,會著涼的你的。&rdo;
那一刻,老郭覺得宮崎很夠朋友。而宮崎卻垂下了目光,似乎在躲避什麼。
黃昏時天晴了,沒有月色的南溝深處,更加陰森可怖。半年多的時間,郭佔元每天半夜都要去出恭,習以為常了,而且每次時間越來越長。解手之後,他總要遙望紅房子方向的燈火,聆聽那裡飄過來的銷魂的樂曲。平常天一黑,紅房子就會自顧自地播放著音樂,很悠揚很坦白地勾引什麼,無聊地打發漫漫長夜。老郭總惦念紅房子,惦念金蓮花。火頭軍們平日老拿女人打趣,說下流話,說得赤裸裸的。老郭不說髒話,卻不止一次地暗自發笑,不逛窯子的才是傻瓜,雖然他僅去過一次。最近兩天,紅房子那邊停止了喧鬧,發嗲的音樂也消失了,這使得夜晚乏味至極,大家猜測那幫娘們兒走了吧。宮崎對灶房裡的議論無動於衷,表情越來越冷漠,像一塊凝結的鉛雲。宮崎說今晚的飯不用做了,半夜的飯也不必送了。仗著和宮崎的關係好,老郭多嘴問:&ldo;那麼豆腐呢?做還是不做?&rdo;
宮崎明白老郭的意思,張口結舌了,半天才嘟噥出幾句日本話,連連擺手。宮崎老傢伙有些慌亂,特別叮囑說誰也不許擅離伙房,說罷頭也不回地走了。真是太蹊蹺了,老郭愣了半天,又不知道怪在那裡。反正不用做工了,總歸是件好事,心裡的疑雲也就飛走了。沒有鬼子在一旁監視,大家的都很放鬆,有人哼起小曲來,此應彼和,熱熱鬧鬧。早早都上炕躺下,胳膊挨胳膊的排了滿滿一炕,就感覺很擠。歇得早,彼此間的話就多。其實,火頭軍不比苦力強多少,對身邊的事情也毫不知情,他們想不到工事用於儲存芥子氣,更想不到日本即將戰敗。隱隱之間,他們還是察覺到了異常,有人說:&ldo;咋說停就停了呢?&rdo;
第四十二章(3)
&ldo;是啊,八成是完工了吧。&rdo;
&ldo;可不咋的,那邊前天就停挖了。&rdo;聲音壓低了些:&ldo;嘿嘿,你們說,忙活啥呢?&rdo;
&ldo;忙啥?栽種樹苗呢。&rdo;
大家不解:&ldo;急三火四地栽哪門子樹苗?&rdo;
沒人能說出偽裝之類的詞彙,但是眾人意識到了什麼,集體陷入了沉默。炕稍有嘶啞的聲音響起,伴著很粗的呼吸,老半天,大家才弄準是老宋頭在說話。老宋專門負責送飯的,每天挑著擔子送三趟。老宋是蔫了吧唧的乾癟老頭,平時沒話。他的胳膊腿兒起了水泡,潰瘍面火辣辣地疼,他說:&ldo;昨黑兒,那邊死了好幾個呢。都是燻死的。&rdo;聲音不高,卻吸引了所有人注意力。老宋頭好一陣子咳嗽,勻了口氣,才接著說:&ldo;你們說日本人可笑不?&rdo;
&ldo;咋可笑?&r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