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志勇提示您:看後求收藏(品書網www.vodtw.tw),接著再看更方便。
而現在,趙慶平回身拖起了一具死屍,彷彿在拽一條破麻袋,一路灑下了黑紅的血水。這是具數小時前還鮮活的肉體,而現在卻血肉模糊,肢體冰冷僵硬,使得他搬運起來很是吃力,人一死就不成其為人了,在地上拖著走理所當然,工友們對此已司空見慣。井下死人的事天天發生,幾乎每個班次都死人,等待礦工們的死法各式各樣:病死的、累死的、砸死的、捂死的、炸藥崩死的、登鉤車翻車撞死的,還有不少餓死的。經常出現這樣的情形:礦工幹著幹著,忽然一頭栽倒在地,再也無法起來了。勞務系北石課長講大東亞聖戰需要原煤,必須&ldo;人肉開採&rdo;,蔡教齡也說:&ldo;滿洲人大大的有,小雞的一樣。&rdo;
第三十二章(5)
死神如影隨形無處不在,下井前誰都不敢保自己能活著回來。井下事故頻發,死人太稀鬆平常了。礦工們活一天算一天,最害怕的是瓦斯爆炸和礦井冒頂,遇到這樣的大事故,就甭指望活著回來,整井整礦的全報廢。死人的事情常有,但是沒誰樂意搬運屍體,帶著屍首升井總歸是晦氣的,若不是坑長厲聲呵斥,趙慶平才不會弄具屍體上井。死去的勞工沒有留下名字,&ldo;柳罐鬥1&rdo;上的工號是468。468號下午死在掌子面上,他拖著坑木爬過了&ldo;老虎嘴子&rdo;,新坑木還沒有支撐起來,很沉悶的轟的一聲,掌子面就塌方了,&ldo;老虎嘴子&rdo;煤塵
飛揚。&ldo;媽的,完了,&rdo;黑暗中有人在罵,468號死了,連哼都沒哼就葬身於煤層深處。
光明的到來是那樣的猝不及防,清新的空氣和陽光一下子就湧到井口。趙慶平神情木訥地拖著468往外走,恍惚聽有人喊:1327號你過來。抬頭一看,是鄭瞎打在招呼他。鄭瞎打是櫃上的外勤總管,生得人高馬大,是從山東來的拳腳師傅。蔡經理很賞識他的狠勁兒,指派他負責管理一坑的勞工。仗著一身武藝和有人撐腰,他打人成性,只要看誰不順眼就打誰,因而綽號叫做&ldo;鄭瞎打&rdo;。打人也是力氣活兒,鄭瞎打時常拎著短把鐵鍬巡視,發現哪個偷懶磨洋工,不由分說先砍一鐵鍬再說,因此一坑的兩千來號勞工全都怕他。此時,鄭瞎打手裡沒拿鐵鍬,身穿白褂子軟緞坎肩,不住搖著扇子,眼光上下來回打量,盯住趙慶平的&ldo;柳罐鬥&rdo;說:&ldo;1327,就別回工房了,你專門負責收屍!&rdo;
趙慶平貪婪地叼住了女人的乳頭,溫熱的胴體在身子下扭曲嗚咽。渴望粉碎了所有的拘謹,慾望如同壓抑的巖漿迸發了。趙慶平感覺自己變成了騾子,一頭衝進了菜地,兇猛衝撞著肆意踐踏著,他想仰脖長嘯一聲,就像亢奮的騾子那樣咴咴嘶鳴。他面目猙獰,呼嚕呼嚕喘著粗氣,牙床咬得格嘣格嘣直響,舌間味蕾的感覺是又甜又鹹,吮吸的慾望升騰著,激發他像牲口啃青一樣連舔帶咬。在北八號工棚裡,女人的身體像白嫩而舒捲的菜心,乳房盈盈蓮蓬般綻放。趙慶平就是一團烈火,炙熱的覆蓋叫她感到窒息,渾若無骨地化成了一灘水,劈頭蓋臉地激濺成水花。她渾身燃燒著,小腹痙攣,手指劇烈地抓撓土炕,有無數彩色的光波,一圈一圈地漾開。年輕的肢體發出撩人的氣息,趙慶平迷戀其中,一呼一間滿是濕漉漉的水氣。
工棚裡充滿舊磚濕木的塵土味,夾雜著尿臊。而此刻,腥澀的氣息便如小小的羊羔在四下走動,濃重的黴味和破膠皮的臭味被掩蓋了。清冽的星光從棚頂破蓆子缺口處流瀉下來,一半落在地上,一半照在仄斜的門框上。女人慵懶地攤開四肢,腹部的燒灼漸漸冷卻,纏綿和繾綣慢慢枯萎了她渾身癱軟酸乏,卻沒有睡意,身後是趙慶平有力的鼾聲。
僅僅數小時以前,這女人還與趙慶平毫無瓜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