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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寶梁倒下了。郭佔元連夜去老虎窩,請來了程先生出診。程瑞鶴切完脈,面無表情地開了藥方,收拾收拾起身就走。郭佔元送程先生回老虎窩,捎帶去藥店抓藥,他陪著小心打探。程瑞鶴說:&ldo;樂極生悲。&rdo;
第二十一章(4)
&ldo;生什麼悲?&rdo;郭佔元想不到問題的嚴重性。
程瑞鶴說:&ldo;唉,沒救了。身痾癆病,本不宜同房,加上年紀又小,真正的釜底抽薪了。&rdo;程先生的腳步更疾,說:&ldo;淫聲美色,破骨之斧鋸也。棒小夥新婚也得扒層皮,何況肺癆之人?咳,此種房事一次甚於十次!同房之後百內沸騰周身火熱,此時去喝涼水站窗臺撒尿,此如淬火一樣,不是找死是啥?&rdo;
天快亮了,遠處的山巒是一堆堆黑蒼蒼的影子,路邊的樹叢模糊成了蜷曲的怪獸,黑暗彷彿巨大的深淵,寂靜得不懷好意,淒涼得別有用心。濃重而濕潤的霧氣瀰漫上來,他們深一腳淺一腳地走著,任冰涼的風砭人肌骨。
相繼失去兒子和丈夫的呂氏悲切了一陣子,郭佔元成了名副其實的主人。呂氏很在意老郭,刻意打扮自己,整天洗脖子胳肢窩,臉上抹上香噴噴的雪花膏,甚至還會在鬢邊戴朵馬蛇花。可惜的是,老郭懶得欣賞搔首弄姿的呂氏,老郭欣賞的是酒,有菜沒菜都要抿上幾口,喝完酒就往炕上一躺,四仰八叉鼾聲雷動。睡過一會兒醒來,郭佔元見呂氏還在燈下做針線活,男人說睡吧。女人說還早呢,一邊說眼睛一邊向裡屋瞥,老郭知道她在等兒媳婦睡下。老郭變得越來越粗暴了,不再有耐心,一口吹滅了油燈。南溝與老虎窩僅隔十里路,但一直沒能接上電燈。女人動作遲緩,男人生氣,壓低了嗓子吼:&ldo;你過來不?&rdo;無奈的呂氏挪向炕頭,男人伸手拽她,熟練地剝去她的衣服。呂氏期望男人能用黃瓜、香瓜乃至茄子之類的來比喻讚美她,但是他沒有。女人不敢掙扎,無法掙脫有力的懷抱,任由男人兇兇地把她壓在身下。有時她也生氣,使勁地扭開臉以躲避強烈的煙臭,可事實上是徒勞的,越這樣越發能激起老郭的亢奮。老郭邊忙邊罵:&ldo;你這個娘們兒,操死你這隻癩蛤蟆!&rdo;身子底下的呂氏聽了,吃吃地笑了:&ldo;你咋不說我是香瓜呢?&rdo;這反詰讓男人惱羞成怒,他粗魯地罵:&ldo;王八蛋。&rdo;
女人不喜歡討論炕上的問題,即使她特別樂於去做。郭佔元的身體很棒,呂氏一次又一次地發現她總能得到高潮,哪怕開始僅僅是敷衍,後來卻身不由己。恍恍惚惚中,她好像在水中漫步並吐出了一個個氣泡,飄飄悠悠的升騰著,幻覺自己真的是蛤蟆了,渾身塗滿黏液的蛤蟆。她閉上眼睛,樣子陶醉而享受,壓根不介意老郭的辱罵,此時此刻即便去做王八蛋又如何?
婆母是忘情的,而巧蓮無限哀傷。老郭總想表達關切,巧蓮冷冰冰的目不斜視,弄得準公爹訕訕的。呂氏覺得巧蓮礙手礙腳,更擔心老郭偷腥佔便宜,就核計給她找個人家。呂氏是家喻戶曉的人物,人緣極臭,別的女人見瞭如遇瘟神。拉幫套招漢子備受鄙夷,愛管閒事的女人認定她是潘金蓮似的蕩婦,總在身後戳她的脊樑骨,唾沫星子要淹沒了她。趙成運女人不止一次警告兒子媳婦,咱趙家祖祖輩輩都是正經人家,不要和那個騷娘們來往。沒人理睬呂氏,呂氏一肚子話無處可說,能和女人聚堆拉家常都是不折不扣的奢望。呂氏孤獨著煩惱著,催促老郭當個事兒去做,說:&ldo;你常在外頭走,見多識廣,看有合適的給巧蓮找個人家,讓她走道吧。&rdo;老郭滿肚子不樂意,捨不得放嫩生生俊俏的小寡婦改嫁,總是吱唔推託。
呂氏越想越害怕,有些迫不及待。這天郭佔元耍錢輸了,帶著一身酒氣回來。呂氏抱怨道:&l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