曉劍提示您:看後求收藏(品書網www.vodtw.tw),接著再看更方便。
漸漸地,河灣處那對已經進人忘我境地的情侶的輪廓越來越清晰了,甚至一陣陣嬌吟和粗喘之聲也微微傳來。霍達東本想繞開他們過去,他不願意看這醜事哩,當初在馬家溝,他在山溝溝裡看到野漢子和寡婦無遮無攔地野合,也要吐口唾沫,繞到山樑子上躲著走。
然而,冥冥之中有一股吸力把他引向那對已經開始有所動作的情侶,那自然不是農民,從他們身上披著的灰棉衣就可以斷定。
霍達東感到天暈地轉,無數個月亮銀盤子一樣在他眼前飛舞‐‐他的婆姨在偷人!鳳花在和人通姦!
他不可能認錯人。同時,他也認出了那男子是邊區政府警衛團的楊連長,這個楊連長曾經跟他執行過好幾次販賣土特產品的任務,中間被派到河北抗日遊擊區去擔任過武工隊長,後來受了傷又回到了延安。
霍達東伸手去摸槍,但槍沒有帶在身上,他摸到的只是一個空空如也的煙盒。他張開嘴,用盡全身力氣嘶吼一聲,然後覺得一股腥熱從嗓子眼深處噴發出來,他積鬱已久的憤怒終於爆發了,他全身似乎散成了碎片,成為一塊塊卵石,迸落在延河邊上。
其實,月亮依然是一顆,冷漠地懸在空中,寶塔山上的塔依然屹立,而且還要屹立許多個年頭,以接受後人的瞻仰。延河的水依然冰涼地流淌,它邊上還要發生許多悲悲喜喜的故事。河對岸燈火輝映處依然明亮,悠揚的舞曲還要響上一個時辰才會停息。不同了的只是霍達東如同被世人拋棄了一樣孤獨地倒在了延河的河灘上,還有那一對偷情的男女,在異樣聲響中停止了動作,吃驚地望著不遠處那如殭屍一樣的陰影……
&iddot;27&iddot;
陝北漢子霍達東有生以來第一次躺在了一片白晃晃的病房之中,他覺得這裡像是另一個世界,那些穿著白色長褂的醫生護士如同一個個幽靈一樣靜悄悄地飄來飄去。他想起了《共產黨宣言》上的第一句話:一個幽靈在歐洲大地上遊蕩。
他不知道是誰把他送進了醫院,他也不想知道。因為以他的推斷,只可能是他的婆姨鳳花和那狗日的楊連長幹的事,他寧肯躺在延河邊被寒夜凍死,也不願讓姦夫淫婦給抬到醫院裡來。丟人哩!
他醒過來後,睜開眼睛看了看四周,馬上坐了起來,吼叫著:&ldo;來人,把那姓楊的給我抓起來,送軍事法庭!&rdo;
他劇烈的動作使床邊上掛的輸液瓶和氧氣管一陣亂晃,而他頭一昏,不得不又躺了下去,一陣劇喘後,再次噴出一口鮮血。
看護他的護士連忙叫來了醫生,這醫生居然是一個黃頭髮、藍眼睛、大鼻子的外國人,看不出實際年齡,但一定已經不年輕了。他先用聽診器聽了聽霍達東的心臟和肺部,又量了一下血壓,輕輕地鬆了口氣,對霍達東用生硬的中國話說:&ldo;我,霍夫曼,德國共產黨員,馬克思的故鄉人。你,不論多大的官,都是我的病人,要聽我的話。不聽,我就向毛澤東告狀,毛澤東支援我,朱德、周恩來、劉少奇、任弼時都支援我,他們給我了最大的權力,讓我治好你們這些人的病!&rdo;
霍達東對外國人早已經不稀罕了,延安有美國人、英國人、加拿大人、印度人、德國人、越南人、蘇聯人,甚至還有日本人。他們都是來幫助中國人進行抗日戰爭的,也有抗戰以前就跟毛澤東他們在一起的,一個叫斯諾的美國記者還給他照過相,稱他為不折不扣的陝北漢子、農民造反者。他並不像一些大城市來的青年學生那樣對洋人總有點卑微心理,畢恭畢敬的。見到這個叫霍夫曼的德國醫生擺出一副訓斥部下的樣子,他心裡很不舒服,冷冷地哼了一聲,說:&ldo;你說得對我就聽,說得不對,你告到天大大那裡我也不聽!&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