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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仲海憂愁地俯下身,放低了聲音:&ldo;可不過黃河,在家鄉邊上,再跑幾個人咋辦呢?&rdo;
霍達東的臉色冷酷了,他站起來,衝著十幾個疲憊不堪、面黃肌瘦、逃荒的難民一樣的同志們陰沉地說:&ldo;咱們在一起,都是同志,生生死死不分手,誰要再敢脫離革命隊伍跑回家,你們的家門沖哪開我全知道,那可別怪我霍達東翻臉不認人,他狗日的就過不成安生日子。革命只講階級,六親不認哩!&rdo;
沒有一個人敢有任何不滿的表示,他們都知道霍達東的脾氣,說得到做得到,何況這些人中的絕大多數都與反動政府有殺親之仇,不可能再跑到哪去。
那個女教師突然含著淚開口了:&ldo;霍大哥,你不信任我們哩?除了革命,我們還能去幹啥?我大、我娘早死了,唯一的親哥在榆林讓金上嶽五馬分屍了。不革命,我血仇難報,只有革命,才能讓我覺得活著還有意義。&rdo;
其他人也附和著:&ldo;我們沒地方跑哩,要死就死在一起,大家做個伴!&rdo;
這些聲音絕不激昂,在如雷鳴般的飛瀑聲中,像幾隻蚊子在哼哼,但霍達東卻從中體味出了蒼涼和悲槍的壯烈。他站起來,帶頭離開黃河,向家鄉的方向走去。
沒有人注意到天上的月亮又圓了,在一道山樑下放牧人為遮風避雨而挖出的淺淺的幾個洞洞內,十幾個人散散亂亂地躺在陰影中。
他們已經這樣風餐露宿幾個月了。
霍達東和桂桂擠在一起,他們墊著一塊從家中逃出時帶著的羊皮,身上帶著一塊被單,剛剛親熱了一陣子,兩個人都有點疲憊,微微喘息著,不能安然入睡。
雖然他們終日提心弔膽的東躲西藏,可霍達東正入壯年的身體有著燃燒不盡的精力,他仍需不停地在桂桂身上發洩和滿足。儘管桂桂並不十分情願,可他還是在古河道邊的青紗帳裡,在黃土高坡蒼茫的塬上,在被官兵放火燒掉的小村廢墟內,在任何一個他們認為安全的露宿處和桂桂親熱。
桂桂依然厭惡這種事情。而且,在她厭惡這種事的同時,還有窘迫羞澀之感,因為另外一些人就躺在離他們不遠的地方,她會覺得所有的眼睛都在窺視著他們扭在一起的身子,所有的耳朵都在竊聽他們不可避免地發出的異樣聲響。好幾天的早晨,她幾乎不敢抬頭見人哩。
終於,她習以為常了,而且她發現別的人也並非都孤零零地在睡覺,另外兩個年輕的女人幾乎夜夜都被男人摟著,而且那些男人並不固定,她對那兩個女子頓生惡感。
她悄悄問丈夫:&ldo;弟哩,女子入了共產黨就誰都可以把她共妻嗎?&rdo;
霍達東奇怪地看了桂桂一眼:&ldo;不哩,共產黨實行男女平等,婚姻自主,消滅買賣婦女、包辦婚姻。誰都可以共妻的女子,不成了婊子了嗎?&rdo;
&ldo;可秀芝和王雪咋……&rdo;她說的這兩個名字就是那兩個女共產黨員。
霍達東微微嘆了口氣,輕聲喝斥自己的婆姨:&ldo;莫管人家的事哩!&rdo;但他馬上又解釋著:&ldo;共產黨也是人哩,孤男寡女,沒準哪天一顆槍子就送了命,活一天算一天,幹點這事也不為過,斬首示眾的犯人頭天晚上還管一頓好吃好喝哩。&rdo;
桂桂覺得有理,可又有些恐懼,往丈夫懷裡靠了靠,細聲細氣地問:&ldo;弟,咱保險不會死吧?&rdo;
霍達東沒有回答,他絕不敢保證這事,誰也不敢保證這事。
一連數月下來,沒有人死,但也活得都不像個人,男人們頭髮長長的,和女人的頭髮一樣披散在腦後,因長久不洗澡,每個人身上都散發著酸臭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