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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個棋子都在最好的位置上。想問的是,那站在最好位置上的棋子,更多是出於你的本心,還是技術?透過《巫言》,你解決了“線性時間”問題。我很想知道,你對“線性”的克服,除了小說野心,有沒有身在臺灣的寫作自覺或政治自覺?好像《巫言》中,有些政治現象和人物比較醒目地出場了。

朱天文:線性時間,有時間,就有生老病死,時間即死亡。而對時間,我只好那之前不問,那之後不求,之前與之後,就讓它像山水畫裡的留白,寫成小說,那是小說的底色——惆悵與悲哀。於底色上,我只專注於當下。當下是細節,是實物,細節構成活著的質地和質感。一點不錯,細節哺育細節。在只去不回的線性時間上,我一再被細節吸引而岔開,而逗留,每一次的岔開和逗留都是一個歧路花園(波赫士語),迷戀忘返。所以岔開復岔開,逗留再逗留。所以離題又離題,離題即主題。所以我繁衍出自己的時間,不斷地離線,把時間變空間,這不就是巫術嗎?對於使用文字(咒語)的書寫者,這是技藝,也是本心。身處臺灣的當下,政治現象跟人物比較醒目地出場於《巫言》,用文學語言(咒語)說,那是臺灣當下裡的臨水照花。書包 網 。 想看書來

朱天文、毛尖:關於《巫言》的對話(2)

毛尖:你講話行路穿衣,讓人感覺都特別女生,丁亞民說你“曲折婉轉,女心無限”,所有見過或沒見過你的人都會同意。不過,《巫言》卻流露出很濃的中性傾向,跟你散文中的“我”有很大距離,這和你在寫作過程中養成的職業習慣有關嗎?還是,透過超越某種顧影自憐,你的歷史情懷和文化情懷發生了一些變化?

朱天文:丁亞民此語出自《淡江記》的序,那時候我二十三歲,他二十一歲。我今已年過五十,若還顧影自憐,豈不成了妖怪。

毛尖:你解釋“巫言”時說,就是站在左邊。左邊,指的是非社會化,在同一光譜的右邊是社會化,而“巫”就是站在最“左邊”的邊界,越過了,就會變瘋子。我想問的是,如果你的作品集,從左到右排個序,《最好的時光》會在《巫言》右邊嗎?作家中,張大春肯定在你右邊,朱天心唐諾也在你的右邊嗎?除了舞鶴,臺灣作家還有誰在你的左邊?大陸作家呢?阿城在你的哪邊?

朱天文:是的。《最好的時光》在《巫言》右邊。差別在一本是散文,一本是小說。我寫散文是有想要溝通的物件,但寫小說,不溝通的。小說在寫時,只能做一件事,吸口大氣潛入意識之海,召喚出恍兮惚兮之中的像與物,賦予造型,給它名字,只能做這件事。寫小說是摸索、探知和發現的一趟旅程。作家離不開生活和當代,就這一點而言,我沒有結婚跟家人住一起,結了婚的天心唐諾就在我右邊,右邊一些些。臺灣作家除了舞鶴,以我定義的所謂左邊,沒有人在我左邊了。大陸作家所知不多,不敢說。阿城,我以為差不多同在一起吧,或者左邊一些些,在我跟舞鶴之間。說笑了。

毛尖:老實說,我最喜歡的還是《最好的時光》和從前的《淡江記》,那真叫心頭好。不過,看《巫言》,我的敬意是一直一直在增加。對於小說、未來,你已經煉就的職業小說家的身份還有什麼要達成的?在《巫言》全部寫完的一刻,你釋然了嗎?作為一個小說家,你最想要的是什麼?

朱天文:說來慚愧,到寫完這本長篇,才驚覺自己要拿出“職業”小說家的決心來寫小說,這點你也看出來了。換言之,儘管寫齡三十六年,心態上完全是“業餘”,愛寫才寫,不寫幾年也可以不寫。職業跟業餘的差別,在紀律。職業選手是每天要上場練八小時的。人生苦短,要用紀律來走未來年歲有限的小說路。作為小說書寫者,所以我最想要的是身體好,有足夠強健的體魄以專注,以凝神。

毛尖:可惜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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