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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翻譯一學說,日本曹長聽說梁邦沒請就來了,暗暗地想:&ldo;事情也可能不會像自己想的那樣嚴重。&rdo;不禁一陣高興,馬上命令放吊橋。
梁邦的心裡本來就犯著猜疑,一聽到日本人的嚷叫,更猜疑得厲害,悄悄地開啟槍套,掰開盒子槍的大機頭,告誡著自己:&ldo;加小心,看苗頭不對就下傢伙!&rdo;他怕神色顯出不安,儘量沉著氣站在那裡等待著。吊橋放好,日本曹長單獨一人叫著&ldo;梁先生,梁先生&rdo;,跑來親熱地和他握手。他這才將心放到肚裡。
日本曹長拉住他的手兒,一直領到一間東洋式的小客廳裡才撒開。
客廳裡的陪客有:高個的警備隊長,警察所駐本地的矬個警長,還有剛從武工隊手裡逃來的原黃莊警察所長哈叭狗。翻譯指名點姓地一一作了介紹,梁邦還端著夜襲隊的架子,佯佯不睬地只是點下頭,算是打了招呼。由於魏強的囑咐,他特別在哈叭狗的那張疙疙瘩瘩的胖臉上,不錯眼珠地盯了幾秒鐘,心裡想:&ldo;今天你跑得利落,明天還得一勺燴。&rdo;從進了這間燈燭輝煌、雅緻潔靜的客廳裡,梁邦聽到的總是賠禮道歉的話。一會兒,日本曹長裝作抱愧的樣子,無可奈何的兩手按在胸前,用生硬的中國話說:&ldo;梁老太太的過世,我們十分的痛心,大大的抱歉。這是戰爭帶給的不幸,沒法子。明天,我一定親自路祭弔唁。&rdo;他準是怕梁邦沒有聽清,單將&ldo;還親自路祭弔唁&rdo;強調地重說了一遍。警備隊長咧開他那張破瓢般的大嘴,一口一個梁先生的稱呼:&ldo;軍隊上的事情你比我們懂得多,軍隊上的命令就是六親不認。皇軍執行起來更嚴。老太太的不幸歸天,誰都難過,日本朋友更難過得厲害。&rdo;他嘴裡說著眼睛瞅著日本曹長。曹長很會逢場作戲,真像十分難過的樣子,從褲袋裡掏出塊方手帕,慢慢舉到乾澀、凸出的眼上來揩拭。
死裡逃生的哈叭狗,由於心裡餘驚未消,只佯笑著,反覆地說&ldo;梁先生是位寬宏大量的人&rdo;這麼句話來奉承梁邦;警長捧茶遞煙地溜噓幾句。總之,梁邦聽口氣,感到這起子人都對他母親的死關心起來。為什麼?他一時也沒想透,他哪裡會知道松田憲兵隊長從中耍過手段!
開始,梁邦見到日本人、中國人都服軟道歉,就想藉機發作,但一想到魏強臨來對他的囑咐:&ldo;遇事要冷靜、沉著,從長遠著想&rdo;,發作的念頭立即打消了。誰來解勸,都客客氣氣地以禮相待:&ldo;我們老太太出了這個事,也真沒得可怨。因為軍令在先,她自己犯了麼!咱們這一抹子都是滅共防匪、建設東亞新秩序的人,能有什麼說的?&rdo;
看來,梁邦胸懷開闊,語言間沒有半點責難,這使在場的人都很高興,日本曹長更高興得出奇。他雙手推擁著讓梁邦坐到上座,然後,交杯換盞,敬酒送菜地招待開。
&ldo;你的,大大的好朋友。你的母親,我的一樣。&rdo;日本曹長痛快得連灌了三杯燒酒,左手翹著拇指向梁邦伸了伸,然後,用竹筷子朝陪客的警備隊長、警長和哈叭狗畫了個半圓:&ldo;明天的我的路祭路祭,你們的統統像今天一樣,作陪作陪的!&rdo;
&ldo;作陪!作陪!&rdo;&ldo;一定去陪祭!&rdo;警備隊長等人都笑著連連點頭,隨聲應和。
席間,梁邦話說得很少。他不時在警告自己:&ldo;酒是壞水,不能多貪。&rdo;別人都以為他心事沉重,誰也沒有太介意。七
哈叭狗逃遁以後,賈正雖說沒有受到嚴厲的批評,但是,以往那種嘻嘻哈哈的樂和樣,完全失去了。從昨天午前到今日清晨,他一直是少言寡語的。依他自己說:&ldo;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