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豫見提示您:看後求收藏(品書網www.vodtw.tw),接著再看更方便。
得告這個惱(孬)孫啊,得讓他為死的爺們頂名(抵命)啊,大黑的名(命)是不值錢,就是隻螞蟻,也要咬姓海的一最(嘴)!!
大黑決(絕)筆於十二月31(三十一)日
被大黑塞進信封中的,還有龍青坡那張惡作劇的取款白條。
大黑從郵局走出時,漫天飄飛的雪花兒,籠罩了夜幕降臨的蓮州。他毫無目的地遊逛在大街上,聽任雪絮一層一層地積壓在頭上,或融化為水,或凝結成冰。此刻,他身體所承受的饑寒交迫,遠不及他內心的饑寒交迫更嚴酷。如果說牛主任的冷漠使他心灰意冷,那麼司秘書提供的這條資訊讓他徹底絕望。
從告別司秘書之後,大黑的心裡就縈繞著當年的阿媽尼。這個朝鮮女人的壯舉,作為恩公河流域的佳話,一直盛傳不衰。當時大黑的脖子上還繫著紅領巾,他跟著蓮花村的大人徒步十幾裡,去恩公祠參加了阿媽尼的揭碑儀式。這個村村長呂叔的老婆,大義凜然,在喧鬧的蓮花山縣城大街上,懸樹自盡。她的死使村長呂叔不再死於非命,也使恩公祠的村民不再死於非命。
阿媽尼的死,慘烈,且悲壯。
當時,就令大黑唏噓不止,感慨萬端,又熱血沸騰。
這種情緒,延續到二十多年後的今天,成為大黑壯行的動力。他深以為他如阿媽尼那般去了,也一如阿媽尼之死給恩公祠帶來轉機一樣,也會給蓮花村帶來轉機。
於是,大黑堅定地選擇了阿媽尼的方式:懸樹自盡。
所不同的是,阿媽尼是在蓮花山縣委院前的大街上,大黑的規格高了一個檔次,在距地革委大樓不遠的街口。
更不同的是,阿媽尼的壯行,在蓮州地區、在蓮花山縣,曾引起了一場不大不小的轟動。而大黑剛剛咽氣就被人發現了,屍體很快被轉移到民政局管轄的收容科,這個單位有一項重要的職責,就是處理倒斃路邊的亡者。大黑的屍體經過一番技術處理後,以猝死的名義通知蓮花村來認領。
這樣,大黑就死得默默無聞,如同一隻斃命的螞蟻。
如果,不是之前有一封信說明瞭事情的原委,蓮花村人就會認為大黑是意外死亡,彼此感嘆一下人生無常而已。
也就不會激怒何鳳,使她越級上訪,來省城呼喚包青天了!
第116節:卷十 上訪者(1)
50.公元20世紀70年代末
上訪者
昏濛濛的雨攪雪,籠罩著偌大的省城。一列由南向北的列車在結著一層冰的月臺旁停住了。
何鳳就夾雜在這批喊著的、叫著的、罵著的乘客當中。她從破布兜裡掏出一塊打著補丁的塑膠布,用勁抖了兩下,伸展開來頂在頭上。她又彎腰繫了繫鞋帶兒,腳上穿著一雙半新半舊的解放鞋。這是沾了恩公河發洪水的光‐‐蓮花村災民人均一份的救災品,也是她此生穿的第一雙不是自己做的鞋。
何鳳緊捂住斜挎在身上的布兜,緊著步子隨著人流朝前擁。雖說她沒來過省城,可對這樣的陣勢並不陌生。1938年黃河大決口逃水時,也是這樣的場景,每到一站,人們擠上擁下,叫著罵著,打著鬥著,亂得像沒王蜂,不過那時挎籃子要飯的多,拖打狗棍的多,穿開花鞋(破爛鞋)的多,衣服破爛得像雞叨狗撕的多……這就是火車站留給她的強烈印象。
眼看著天轉冷了,嚴冬已到。那些嗷嗷叫的孩娃,坐月子的婆娘,氣喘咳嗽的老人,繼續呆在茅草菴裡是要出問題的。再苦再難也要蓋起幾間房屋,讓老弱病殘先住進去,躲過嚴寒的冬季。年輕人就先撐著,朝前能挪幾步是幾步。正因為如此,她這次來沒有打算住店,也沒有打算買飯。反正誰也不認識誰,餓了就走哪兒要哪兒,困了就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