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廉頗終於走進了營房之中。
這是一片寬大無比的營房,裡面鋪著許多張廉頗剛剛見過的那種草蓆,幾乎每一張草蓆上都躺著一名趙軍傷兵。
比方才在營房之外更猛烈幾倍的血腥味和濃烈的藥味瀰漫在這裡的空氣之中,混合成了一種奇怪的味道,濃鬱得幾乎讓人喘不過氣來,但是廉頗的臉上卻沒有任何的異色,而是靜靜的注視著面前的一切。
上百名並未穿著盔甲、衣著打扮看上去頗有奇裝異服風格的人在營帳之中不停的行走著,這些人是趙國的巫醫和方士,也是隨軍的軍醫。
只見這些軍醫時而停下來和某些傷兵們詢問幾句,時而蹲下來檢視病情,為傷兵們包紮換藥。
廉頗一行人的到來很快就吸引了營帳中人的注意力,一名看上去和廉頗差不太多,但身材卻有些佝僂瘦小,四肢裸露在外,僅在胯間和雙肩用動物毛皮包裹,臉上刺著刺青,頭上還佩戴著古怪羽毛配飾的老人迎了上來。
只見這老人朝著廉頗行了一個古怪的禮節,用頗為彆扭的趙語對著廉頗說道:「見過大將軍哩。」
這名老人來自中山國故地,相傳乃是中山國大祭司之後,中山國被趙武靈王滅亡之後原中山國子民盡歸趙國,這老人也已經跟隨趙軍數十年,如今乃是掌管所有趙軍軍醫的醫官,是廉頗的老熟人了。
廉頗點了點頭,對著老人問道:「醫官,情況如何了?」
老醫官那滿是褶皺的臉龐聞言緊緊的皺了起來,嘆了一口氣,張開已經只有一半牙齒的嘴巴說道:「麻煩,麻煩著哩。秦人的兵器,忒也歹毒,忒也歹毒哩。好多,好多人要死哩!」
廉頗搖了搖頭,不再去管喋喋不休的老醫官,而是直接走向了營房之中的那一張張草蓆。
在這些草蓆上躺著的,無一例外都是趙軍的傷兵,一名兩名倒也沒什麼,這數百上千人一同躺在這裡,給人的感覺卻又大為不同。
在這些傷兵之中,很少有缺胳膊少腿之人,因為那些被砍斷了手腳的,絕大部分都已經因為失血過多而被抬到大糧山那邊的大坑裡去了。
不少人就躺在草蓆上,眼睛緊緊的閉著,也不知道是昏迷過去了,還是已經沒氣了。
就在廉頗進來的這短短兩分鐘裡,又有四張草蓆被抬了出去。
也有不少士兵只不過是輕傷,雖然頭上和手腳處纏著繃帶,但是臉色看上去還可以,甚至見到廉頗之後還能夠朝廉頗問好。
覆蓋在老將軍臉龐的冰霜似乎瞬間就消解了,廉頗的臉上帶著和熙的微笑,一一和還處於清醒狀態的傷兵微笑談話,甚至時不時還調侃兩句,讓這片原本充滿了生離死別味道的大營房之中開始出現了那麼幾絲歡樂的色彩。
一個看上去大約二十來歲,臉上纏著繃帶,右手也被吊著的趙軍士兵朝著廉頗笑道:「大將軍,咱幾年前跟隨大將軍可是在幾邑贏了秦國人,這一次咱也一定能打贏那白起的,是不?」
幾邑一戰,正是廉頗上一次所指揮的一場對秦軍的勝利。
廉頗聞言哈哈一笑,正準備說些什麼,但突然間又閉上了嘴巴,將目光轉了過去。
就在不遠處的一張草蓆上,一名趙軍士兵的臉頰蒼白,雙目緊閉,嘴裡不停的在嘀咕著些什麼,身體也在不停的微微顫抖著。
「冷,冷……」
廉頗臉上的笑容消失了。
老將軍突然站了起來,對著身後的樂乘說道:「為吾卸甲。」
樂乘聞言一愣,但很快照辦。
片刻之後,原本穿戴在廉頗身上的那一套大將軍盔甲就被卸了下來,露出了裡面的內襯衣。
廉頗幾乎沒有任何猶豫,就自己將身上這件皮質的內襯衣給脫了下來,露出了一身稜角分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