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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少拍照的母親神情拘謹,笑容有些僵硬。弟弟扮著鬼臉,悄悄伸手在她背後撓癢癢,她正忍不住笑的時候,鏡頭便定格了。可這唯一的一張全家合影,後來也遺失了。
那時她的理想,還是成為一名醫生,治病救人。再就是存錢,帶父親去看天國之渡。
直到長大後這些理想離她遠去,她才清楚,有些理想,註定是你一生都無法完成的,而那些理想存在的意義是,你曾純粹堅定地將一個人納入你的理想之中。你想起那個理想,便會想起那個人。
那時她還沒有患上臉盲症。父親還好好的,弟弟沒有失散。
她也不認識他。
卻是永遠都不會再有的日子了。
第一章 人世中,他是唯一清晰的面孔
你背上有很多很多的稻草,我萬萬不忍心成為其中一根。我站在你身側,悄悄地,不讓你察覺地,拾走一根又一根稻草。
七月的東非,馬賽馬拉大草原上,林嚶其和幾名動物愛好者守候在馬拉河畔。
烈日當空,遠處仍有閃電掠過。水塘旁邊,獅子潛伏在草叢裡,伺機襲擊喝水的斑馬,禿鷲站在樹枝上警惕地監視著,馬拉河裡的尼羅鱷正閉目養神。
排成長隊的角馬越來越多,空氣中的熱浪在上升。即將開始一場浩蕩壯觀的角馬群大遷徙。
她幾乎屏住呼吸,靜靜等待。
頭馬在河邊來回走動,突然,它停止腳步,騰空一躍,跳入馬拉河,所有人的心都被提了起來,頭馬奮力遊過了河,順利上岸。短暫時間裡,無數隻角馬井然有序地渡河,前僕後繼,哪怕水中有鱷魚,草叢中有獅子,但它們只有一個信念,渡過河,就會有青草吃。
她看到有剛出生或僅僅三四個月大的小角馬,都跟著角馬媽媽渡河,瘦小的身體奮力地渡。
河中的尼羅鱷被喚醒了,在水中來回遊擺,尋找捕食的時機。
一隻小角馬,被尼羅鱷死死咬住後腿,拖入水中,它撲騰掙扎著試圖擺脫鱷魚的嘴,但體力懸殊過大,它很快便沒了力氣,水面上湧出鮮紅的血,血腥味令尼羅鱷群都興奮起來。
已渡過河的角馬媽媽,它徘徊著,盯住鱷魚口中的小角馬,那應該是它的幼崽。它始終望著自己的孩子,直到鱷魚帶著小角馬沉入水中,角馬媽媽才依依不捨地離開。
右後方,另一片龐大的角馬隊伍,猛地狂奔,天地間迸發出轟響聲,萬馬奔騰,沙石揚起,混合著渡河中死傷角馬的慘叫聲,整個草原上演著驚心動魄的生命旅程。
當地人告訴她,東非草原上的角馬每年都要行走長達兩千多公里。
它們彷彿生下來就是為了行走,為了那一片賴以生存的草原,周而復始,一年又一年。
很多角馬,在她眼前死去。
她淚流滿面,感到無法承受這份沉重,被大自然和生命的力量深深震撼,令她心生敬畏。便更加理解了父親一生所走的路。
她手裡緊緊攥著一個小布兜。
時隔十三年,她終於來到肯亞,走進東非大草原,親眼見到天國之渡,見到父親生前最嚮往的一幕。
當她想要回車上取望遠鏡時,聽到一個壓低的聲音在呼叫她:「林小姐,林小姐,當心艾鼬,別動!」
然而來不及了。她的腳已經邁了出去,一瞬間被那種巨刺激的氣體給封閉住,令人窒息,她來不及做任何反應,倒在地上。
昏昏沉沉中,她聽到有人在呼喊她的名字,高聲問有沒有雙氧水,為她清洗除去臭氣。
被這種無法形容卻又熟悉的臭氣禁錮著,她緊閉的眼睛感受到頭頂陽光的炙熱,腦海中忽地浮起他的臉龐。
彷彿回到了很久以前的那天。
她匆匆趕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