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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頗為忙碌的辦公室門口,陳南淮包得和個木乃伊似的準時出現在了這裡,昨天晚上忙完回去,自我感覺良好的小片警這才注意到自己渾身上下都是被刀口劃開的小傷口,還有撞擊出來的淤青與皮外傷,一衝完熱水澡,還沒邁兩步仰面就摔了個馬趴。
結果就是渾身上下傷口迸裂,流血三升,比來大姨媽血崩還要慘烈三分,不得已連夜撥通了鍾富的電話,才免了爆血而亡的悲慘結局。不過也沒好多少,在急症室裡大呼小叫了老半宿,結果還得被安排去住院。
被綁成繃帶人的陳南淮大清早趁著護士不注意腳底抹油就從病房跑了出來,心急火燎地前來上班述職了。
刁蠻打著哈欠,拿著資料夾敲了敲老前輩的肩頭說:「喲,你這是準備去出演《木乃伊歸來》幾來著?和布蘭登對戲體驗如何?」
陳南淮倒吸了一口冷氣,疼得齜牙咧嘴,還是緩和了下表情說:「得,別和我臭貧了,案子怎麼樣?」
刁蠻扁扁嘴說:「忙了一晚上,什麼事兒都沒審出來,這個小丫頭口風可有點緊,說自己不小心引燃了住院部的床單,而後被住院部的前輩圍攻,還信誓旦旦說,『有你們陳警官,和週遊作證』。哎,這幾天恒生到底發生了什麼?怎麼搞得你們神經兮兮的,大半夜,這一幫子人在屋頂械鬥?怎麼看都不尋常吧?」
陳南淮尷尬地咳嗽了兩聲,他有些猶豫,恒生的事情,哪怕是何天峰也都是看破不說破,而且他隱隱覺得,即便他開了口,這件事仍舊會無疾而終。
姚臨會回到她應該去的地方,而朱廣生則會成為真正的替罪羊,哪怕他和週遊再在其中作梗,都無法變動這條線的行進。
他隨便敷衍了刁蠻兩句,在同事抗議的眼神之中,找了個位置坐了下來,身邊的人都有條不紊的忙碌著,李蘭舟是辦公室目前最忙的人,他既需要負責審查朱廣生,同樣還要了解案情的來龍去脈,忙得團團轉,甚至都沒空來搭理往日裡都「欠管教」的陳南淮一次。
陳南淮看了他一眼,抽出抽屜裡放著的空白筆記本,想了想抽出筆,緩緩寫了起來。他已經有許久不曾寫字了。著筆之處,歪歪扭扭,半天也寫不了半段,可所見所聞,又不得不讓自己沉下心,把這些事情編纂成冊。
陳南淮寫了一會兒,卻感覺身邊的光線一暗,他側過臉,看到有人穿著整齊,西裝筆挺地站在了他的身邊。在警局裡這麼循規蹈矩的別無分號,唯有一家。他也不去理會,那人卻自來熟一樣抽過一旁的空凳子,坐在了他的身邊。
「是恒生的事?」
「我人笨嘴笨舌,說不了什麼正經事,只有記下來,把裡面的門門道道都記載個清楚,哪怕日後有什麼人想要翻案,都還有一些憑證。」
「你不是證人嗎?我總覺得這種事情都是人在彌留之際殘餘而下的,你現在寫,會不會有點早。」
陳南淮放下筆,嘆了口氣,指了指身上的繃帶,忽然一笑:「也許,不知道哪一天我就死了,就像是我師父一樣,走得無聲無息,世界上的人都不會記得我的名字,也不會知道有那麼一個人存在過,
關心的人一個個老去,想要討還什麼公道,卻到最後發現無能為力,帶著遺憾躺進公墓,而後用自己的生命作結。生與死就像是一條窄巷,兩個自己終究要擦肩。」
陳南淮低聲說著話,來來往往的同事都充耳不聞,忙碌吞噬了每個人的五感,他有一種不知為何撲面而來的疲倦,許光躍也好,姚臨也罷,他們為自己的惡行所付出的代價,比之造成的他人的苦難而言,九牛一毛。
陳南淮覺得一陣戰慄,他畏懼的是自己,畏懼有一天作為這一切的見證者,被憤怒操縱,就像是被提線操作的懸空者,衝進去成為參與之人的一份子,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