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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月份的池水，上面覆了一層薄薄的碎冰，冷的可以侵進骨頭裡。商言被推下去後，只覺得全身僵硬，四肢都被凍住了，但她不敢放鬆，費力做出落水後死命掙扎的樣子。

嗆了好幾口水，工作人員才下水將她撈了上來。上岸後，小雅忙不迭把軍大衣給她裹上，又擰開保溫杯，倒了一杯熱氣騰騰的薑茶捧給她。

商言哆哆嗦嗦地喝了一口茶，嘴唇被凍得發白，說話都變得不利索：&ldo;這一條……過了嗎？&rdo;

小雅邊用毛巾擦她的頭髮，邊心疼地回答：&ldo;沒有……盛老師剛才忘詞了。&rdo;

第五十八章

按照劇本所寫的內容， 在這一場戲中，陳阿嬌將衛子夫推下水後， 不僅命人攔住準備跳水去救人的侍從， 還會掛著勝利者的微笑站在岸邊，一邊欣賞她在水中絕望掙扎的模樣， 一邊出言譏諷她的不自量力。

作為一個鏡頭裡同時進行的兩幅畫面，剪輯起來不容易，而且還會影響整個效果， 所以盛馨忘詞後， 這一個場景就必須完全地再拍一遍。

雖然說在拍戲的過程中演員ng是在所難免的，但在冬天拍下水戲的時候出現這種情況， 確實又不太好辦。

開拍前，商言雖然全身上下都已經裹了幾層保鮮膜，又在寬大的戲服裡穿了一件潛水衣， 但一進池塘，冷水照樣一點點地滲透進去，與面板相接觸，冰寒徹骨。

儘管上岸後披上了厚實的軍大衣， 手上又緊緊抱著暖手袋，她還是凍得渾身發抖，哆哆嗦嗦的，連站都很難站穩。

江導見她這樣， 心中雖然不忍，但為了成片的效果， 還是對身邊的場務吩咐，&ldo;你把她帶過去收拾一下，二十分鐘後再來一遍。&rdo;

商言身體凍僵了，現在邁一步都很艱難，場務和小雅兩人趕忙跑過來扶著她，緩慢又艱難地走到旁邊臨時搭的塑膠棚裡。

小雅幫她把濕透了的保鮮膜全部撕下，重新貼了幾層後，又幫她換了一身和一樣的衣服。化妝水給她補妝的時候，造型師拿著吹風機吹她的頭髮，怕破壞之前做好的造型，她不敢把吹風機離得太近，只能一縷一縷地挑起頭髮吹。

一切弄妥當後，她又要出去接著拍。

&ldo;ok。大晚上拍這場戲不容易，這一回大家爭取一次就過。&rdo;江導說完，就對著喇叭喊了聲，&ldo;各部門準備，開始！&rdo;

商言再一次進入池水中，剛暖和了一點的身體在入水後的一剎那又變得冰涼。不過好在這回被工作人員拉上岸後，她沒聽見人說誰又卡殼忘詞了。

她兩隻手捧著薑茶，連喝了幾口，可撥出的氣還是冰涼的。睫毛上還沾著水，在這個零下幾度的夜晚，彷彿下一秒就能結冰。

江導一直沒說話，看樣子這一條應該是過了吧。她如釋重負地嘆了口氣，想著要趕快換下這身還在滴水的衣服，然後回去泡個熱水澡時，卻聽到江導嚴肅地開口說：&ldo;盛馨，你在一分四十九秒時做出的表情不對！&rdo;

他坐在椅子上，指著監視器裡面的影像，沉聲道：&ldo;這一個幕，陳阿嬌看見衛子夫在水中掙扎，從頭到尾，她都應該表現出歡心暢快，大仇得報的模樣，你為什麼在這個時候皺了一下眉？&rdo;

監視器的螢幕上，盛馨確實輕輕蹙了一下眉。

不過這一下很短，不到半秒的時間，幾乎可以忽略不計了，若是其他導演，肯定直接就算過，因為很少有觀眾會去在意這些細節。

但江不寒不一樣。他向來精益求精，在他的影片中，就算是分毫的錯誤都必須馬上糾正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