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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殿一片低聲議論之上,誰也沒有想到堂堂相國會被一個指揮使公開羞辱,絲毫不留一點情面,令相國難堪之極。
有人喜聞樂見,在一旁看熱鬧,有人卻覺得陳慶是在以下犯上,語氣和態度都很不敬。
但天子沒有開口,那誰也不好站出來指責陳慶的無禮。
範宗尹氣得臉色鐵青,一個小小的營指揮使,竟然在朝堂公開指責自己,偏偏把他駁的啞口無言,讓他下不了臺,完全出乎他的意料。
但他也意識到彈劾報告中有漏洞,王渙並沒有把戰場和戰俘區分清楚,想當然地認為受傷了就是戰俘。
“安靜!”殿中少監李旬大喊一聲,大殿內頓時安靜下來。
陳慶笑問道:“請問範相公還有別的疑問嗎?”
範宗尹重重哼了一聲,“我來問你,兩次戰鬥結束,收繳的戰利品你為何不上繳,你為何不奏明朝廷就擅自把錢財瓜分?”
陳慶淡淡道:“我的任務很清楚,剿滅張逵造反,並將張逵或者首級交給朝廷,工作列中並沒有說把要把張逵收刮的財富一併上繳朝廷。”
範宗尹終於抓住了陳慶的把柄,他立刻駁斥道:“那是因為朝廷有明確規定,所有收穫的戰利品要上繳朝廷,然後再論功行賞,你身為軍隊的指揮使,難道連這條最起碼的規定都不知道?”
陳慶依舊不慌不忙道:“帶兵打仗當然要靈活變通,我帶的軍隊是兩千西門廂軍,大家都是他們平時是什麼表現,吃喝嫖賭,勒索商戶,敲詐良善,這些事情他們都沒有少幹。
但就是這樣一支軍隊,在淳安縣一個月,他們沒有騷擾過平民,更沒有誰作奸犯科,他們刻苦訓練,一天要跑上百里,每天殘酷訓練八個時辰,卻沒有一個人當逃兵,他們為什麼會轉變?
是我陳慶有本事,有能力?錯了,是因為他們心懷希望,我第一天就答應過他們,所有的戰利品就分給他們,沒有這樣的希望,兩千西門廂軍能剿滅人數是他們兩倍,裝備比他們精良,曾經號稱禁軍第一虎將的張逵?”
範宗尹冷笑道:“你給我說這些沒用,朝廷也會同意你把戰利品分給士兵,但前提是,你必須稟報朝廷,得到朝廷的同意,你分明沒有把朝廷放在眼裡,這就是大罪!”
“好一個大罪!”
張浚走出了班列,他知道這是陳慶唯一犯下的錯誤,範宗尹抓住就不會放,必須自己出面了。
張浚向天子趙構行一禮,“陛下,能否容許微臣說兩句?”
“準!”趙構很乾脆地答應了。
張浚不慌不忙對範宗尹道:“我想請問範縣公,戰利品歸朝廷應該不止是本朝的規定吧!”
“當然不是!”
“那就請問範相公,歷朝歷代這麼多戰爭,有哪一場戰爭是全部把戰利品歸了朝廷,不說隋唐,就說本朝,對遼國作戰,對西夏作戰,對金國作戰,甚至去剿匪平叛,哪一次戰爭後把戰利品交給朝廷?不都是直接獎勵給將士了嗎?你說,哪一次是把戰利品交給朝廷的?”
“這——”
範宗尹一時猶豫了,他依舊不依不饒道:“我只知道朝廷有這個規定,那就要按照規定辦事!”
“既然朝廷有這個規定,那朝廷又因此處罰過哪個大將?一個都沒有,你明明知道朝廷默許大將可以用戰利品獎勵士兵,你卻揪住一個小小的指揮使不妨,難道就是因為他斬殺了完顏婁室,就是因為他在箭筈關殲滅了數萬金兵,讓你心懷不滿,所以你千方百計找他的把柄,非要要置他於死地,那是金國酋首才想乾的事情,你一個堂堂的大宋宰相莫非也想領金國酋首的十萬貫懸賞?”
張浚的聲音越來越嚴厲,說到最後變成了慷慨陳詞,痛斥範宗尹。
張浚一番暴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