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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揚猶記得那群人賀過&ldo;生日快樂&rdo;，就伸手索要聖誕禮物的忝顏無恥的嘴臉，忙讓司機先去一趟商場‐‐有一回他被強拉去參加自己的生日聚會，來不及準備禮物，第二日小道新聞的標題便是&ldo;垂虹資本老闆疑欠薪，生日宴受要挾逐個轉帳&rdo;。他那聽風便是雨的叔父當晚即從會稽打來電話諄諄教誨，從《論語&iddot;里仁》一路發微，等他引證完，俞揚連解釋的氣力都沒有了。

俞先生的生日可以沒有排場，但董助理的額外年終獎必須有排場。何助理暗自腹誹，十幾人的團隊，外加保鏢、司機、常先生和幾位不請自來的朋友，統共不過30人，佔了一整個酒吧，分明寥落得很。於是他大膽地滿足自己喧賓奪主的愛好，自薦去弄出更多的聲響。俞揚抵達時，何助理正以他那男高音歌唱家似的肥胖身軀，發出女人似的尖細喉音，唱著周慧敏的《最愛》。他捂住耳朵往裡未走幾步，沙發背後金黃的腦袋便使他如臨大敵，男模從三個男伴的溫柔鄉中轉過頭來，欣快道：&ldo;嗨!俞，我父親要我代他向你問好!你的小獅子在嗎?&rdo;

&ldo;嗨，chris，我猜‐‐你父親並不知道你是這樣&l;改過自新&r;的。但無論如何，祝你和你的男朋友們享受今晚。&rdo;俞揚體面地同他握手，俯身勸誡道，&ldo;事實上，他正坐在你對面的吧檯上，所以我希望你謹言慎行。&rdo;

chris怪叫一聲，收回目光，緊張道：&ldo;他、他看我好幾次了，他是不是不能接受我特殊的性傾向?&rdo;

&ldo;他沒有惡意，只是探究欲很盛。另外，你確定你的多人關係是性傾向問題，不是性癖問題?&rdo;

花花公子受到了冒犯，&ldo;我只跟我愛的人做|愛，儘管我愛的人不止一個;不像你‐‐&rdo;

俞揚勒令他閉嘴，&ldo;chris，你最好忘記那兩個女模特的事情，那不是我主動尋求的。&rdo;

&ldo;道貌岸然，最後伸手就範的人難道不是你嗎?&rdo;

俞揚一時口訥，&ldo;我那時‐‐我那時還沒遇見他……是我的錯，但他不能知道，你理解嗎?&rdo;

男模被三隻手塞了滿嘴的水果，咀嚼著說：&ldo;你這樣隱瞞他，還不如和他坦白。&rdo;

&ldo;他知道了，除了心裡難受，還能怎麼樣?看在我多次為你提供掩護的份上，忘了那件事情?&rdo;

&ldo;好吧!&rdo;男模屈尊降貴地同他講和，又以身試險道，&ldo;不過你得答應和我睡一‐‐&rdo;被拽住了衣領，才想起惜命，&ldo;咳、玩笑!玩笑!我道歉!道歉!你的被愛妄想症還沒好嗎?我只和我愛的人做|愛，不是所有人都覬覦你的!&rdo;

俞揚煩心地住手，調酒師已在常先生面前擺了成排的酒，他賣弄完流利的動作，鼓唇弄舌地引誘常先生至少嘗一杯，常先生不知說了什麼，反騙得調酒師一杯又一杯地品嘗起自己調的酒來。俞揚遠遠地看著他，感到一股沮喪正從他的過去抽生出來，密密織織的，似濃稠的雲，似連天的雨，企圖把他對眼前這個人的篤定埋沒進去。他痴想到，他的出現如果再早一點就好了‐‐在他於盲流中掙扎之前，在那個家庭墜落崖底之前，甚至是在他胡思亂想的年少時。他即將被拖入思維的死衚衕中去，此時，常周似被牽引般地望過來，漆黑的笑眼像盛著毓山那個夏夜的星空，將他定格在原地。他忽地想起那晚自己的言之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