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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月底,朔風漸始入境,宴京城四面寒氣凜然,初冬儼然已至。
天氣雖晴朗,半空中的陽光倒更像是畫上去似的,瞧著熱烈,照在身上還未留下溫度便被風吹散了。
謝辰畏風,在衣裳外罩了件大氅,坐車往宮裡去。
宴京在北,冬日比南州來得早,且要冷上幾倍。但她絲毫不擔心某人會不習慣,他身上火氣大得像個暖爐,夜裡烘得她都出汗,想來不會懼怕冷天。
謝辰奉國公爺的命進宮給皇后娘娘請安,若是陛下肯見,自也該去聖前問一回安。又聽說陛下自半癱以後,脾氣大不如從前了,常常打罵宮人,對皇后與太子也時有慍色。
畢竟是天子,萬民敬仰的存在忽遇此變故,性情大變是人之常情。
只是謝辰不明白,陛下身邊不缺人陪伴伺候,為何偏偏要將燕王拘在宮裡呢?外頭人都當燕王與陛下兄弟情深,親自在龍榻邊侍疾。
可再怎麼情深也不是這個深法。
近一個月以來,燕王連王府都未回過,說難聽些,幾近軟禁。
燕王殿下這些年一心向道,對凡塵之事並不留念,頗有幾許仙人之姿。手中無權無勢,全憑著淳康帝的偏寵,燕王府才能在宴京城屹立不倒,誰也不敢得罪。
按理,陛下不該如此忌憚燕王,為何病後不許他回家?
進宮途中,此事煩擾了謝辰一路,最終只得作罷。放在平日,她何須理會陛下與燕王之事,不過因為那個人,她才掛心至此。
她問過父親,國公只是慈和地拍了拍她的肩膀,朝她笑道:“辰辰,君王之意受著就是,臣子何苦妄加猜測呢?”
父親不想告訴她。
而謝辰有預感,父親是知情的,連父親也不願管。
皇后娘娘仍是那副端莊平靜的模樣,對於淳康帝的病情,她已處之泰然,仍將後宮打理得有條不紊,半點亂子沒出。
如今她正在著令禮部操辦年後太子的大婚,命格司說吉,她便想借這樁喜事來為陛下祈福。
此事由禮部尚書謝檀負責,他忙得腳不沾地,以至於謝辰回府兩日,還沒見著大哥的面。
謝辰坐下沒多時,太子聞風也過來了,給皇后請過安後,對謝辰道:“許久不見表姐,表姐去山上吃了一個月的齋飯,原以為會消瘦,今日瞧著,氣色反而更好了。”
謝辰先謝過他的掛念,又笑了笑道:“山上無煩擾之事,清心寧神,很是養人。”
太子點點頭,“倒讓我羨慕。”
皇后微不可見地皺了皺眉,開口提醒這個時辰正是陛下用藥之時,謝辰可隨太子過去請安。
姐弟二人並肩往養心殿去,謝辰順著方才的話道:“反倒是殿下這段時間肩擔大任,忙裡忙外地消瘦不少。”
“與山上不同,這宮裡多的是煩擾之事,本宮想清心寧神也難。”太子雙手背在身後,遠遠地望著宮宇飛簷,朱牆配著琉璃瓦,端肅又尊貴。
他牽動嘴角玩笑道:“我還在想,表姐會不會給我求個護身符或平安符回來呢。”
謝辰愣了愣,心裡道不清的心緒紛亂,長袖下的指尖微微用力,不卑不亢道:“殿下是東宮之主,自有上天庇佑,哪裡需要區區一道護身符呢?”
“上天庇佑嗎?”太子玩味地問了句,卻什麼也沒多說,轉而笑道:“表姐說的是。”
謝辰有意引開話題:“殿下再過兩月便要大婚,喜事將近,我便提前恭喜了。”
他語氣冷冷的:“提前做什麼?不過是又一樁身為太子不得不做的事情罷了,本沒什麼好祝賀的,表姐又何必提前。”
太子的喜怒向來隱得深,輕易不讓人發覺,然而謝辰卻從這句話裡頭察覺到他的不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