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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明不白就成了南海人。本地百姓對這個情況不關心,也沒人在意。
這些年來,固然洪家從沒欠過稅,可問題全都交到南海縣庫,而這些列入番禺名下的土地始終是沒納稅的。番禺那邊當時自然也是和南海達成了某種默契或是因為懶惰,對這一情形未加在意,隨後蕭規曹隨,加上此時行政體系的無能顢頇,這事就一直這麼糊塗下去。
可是現在,隨著范進援引縣誌為證據,糊塗就裝不下去,洪家人也必須承認,他們雖然做了很多年金沙鄉糧長,實際包括洪家寨在內,洪家一切都屬於番禺而非南海,問題嚴重了。
第七十八章 講斤頭(上)
縣誌這種東西,是地方主官的業績之一,對於普通百姓而言關係不大,即便是書生,也都忙著看與科舉相關的的書籍,誰也不會去看縣誌,更不會幾本縣誌對照著,去找這個毛病。
范進之所以找到這個問題也屬偶然,他因為有過目不忘的加持,科舉資料讀的差不多,更何況這種資料本身就缺乏趣味性,讓他提不起精神。明朝話本雖然發達,可是能買到的他也都看過,念念不忘地繡像版水滸傳同人又找不到,只好翻縣誌解悶。
由於一直惦記著洪家這個敵人,有關自己家鄉這部分記載看得就格外細緻,於是,這段藏於文字裡的秘密就被范進挖出來,成為他的致命武器。之所以從錦衣衛方面要了稅收帳簿,既是為了把事情敲死,也是為了拉錦衣下水。
有了薩世忠這條線,洪家問題是寬是嚴,尺度全在范進手裡把握,就算府縣衙門想要把事情按下,范進也有把握讓其鬧大,當然,這也只是個保險而已,事實上不管是府還是縣,都沒太大必要把這件事給掩蓋下去。
如果把洪家的戶籍確定在番禺,那麼他們就不能以南海人身份應舉當差,其家族中兩個書生以及衙門的吏役,這些寶貴資源,現在正處在隨時可能被人連根拔起的不利狀態。
洪承恩一向對這個能讀書的孫子言聽計從,連一句重話都捨不得說,此時卻怒斥道:“胡說!咱們祖上就入了南海戶籍,怎麼成了番禺人!你這書,都讀到什麼地方去了?太爺,不要聽他胡說,我們是南海人,真的不是番禺人!我們種的也是南海的田,這些年一直按數交租服役,請太爺明查啊。而且……而且下花溪改過好幾次道,現在我們也該是南海人。”
高建功無奈地搖搖頭,“我又何嘗不希望你們都是南海人,不是番禺人。但是縣誌記載如此,白紙黑字無可更易。確實下花溪後來也改了幾次道,可是……幾次勘界,那裡都沒有動過,所以你們住的那片地方始終在番禺縣內。這些年,你們上錯了戶籍,也交錯了稅。番禺的公人,一會也該來了,等我們這裡事完,還要請洪老去番禺縣,談談欠稅問題。自成化四年至今,你洪家耕種番禺土地過百年,卻不曾交過一粒糧食,這件事非同小可。眼下咱們廣東第一要務就是收糧收稅,欠稅這種事,誰又敢給你壓下?”
洪家這種歷史遺留問題,在正常年月大多是選擇和稀泥,把事情壓下去。畢竟已經錯了一百多年,就這麼將錯就錯下去,對各方都有好處。
可當下軍情緊急,為了應付肇慶大兵開銷,廣州幾乎已到刮地三尺的地步,殷正茂文書接二連三發來,催要錢糧,誰如果耽誤了大軍供應,便要指名嚴參。
在巨大的工作壓力下,即使是經濟欠發達的縣城,這個時候也千方百計搜刮錢糧以維持軍需。如果有人說給某位縣令提供超過一千名納稅人口,外加百年欠稅可收,這便是縣官的大恩人。
范進這一記,如同打蛇正好打在七寸之上,給洪家的打擊堪稱致命。過去的規矩,現在已經講究不起。為了保住自己的烏紗前程,這件事牽扯到哪個層面,或是洪家死不死,對番禺現任地方官來說,顯然沒有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