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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不知?那可是姚伯孝之女,阿嫣長姊哩。”另一人笑著說道。
那貴女了悟地頷首,望著那邊,低嘆:“果然姿容無雙。”
姚嫣淡淡笑了笑,沒有言語。
馥之坐在席上,一旁傳來談笑之聲,看去,發現王瓚已經坐回來,正同鄰席的人闊論。
似乎察覺到這邊的目光,王瓚突然將桃瓣雙眸睨來一眼,片刻,又轉將回去。
馥之不理他,自顧地將水盞端起,輕啜一口。
這時,忽聞一陣笛簫琵琶之聲。馥之抬頭,只見十幾伶優執樂器款款坐於殿上,一列俳優著各色衣服立於前。
眾人見有優戲助興,聲音頓時低下,上首的太后皇帝等人亦將目光投去。
只聽清越的歌聲倏而響起,一名優人身著綵衣,面敷白粉,眉眼勾畫著濃黛,且步且歌,徐行入殿而來。
馥之凝神細聽,那優人口中唱的乃是周良之事。
前朝青州有府吏周良,有勇力,聞名遠近。其母臥病,夜夢神謂之東山絕頂有靈藥,可治癒頑疾。母告知周良,良欲往。鄉人告之東山有白虎,勸其止步。良曰:“力大何畏!”毅然前往。於是至東山,途中果遇白虎,良搏鬥而不敵,啖於虎口。
優人歌聲渾厚悠揚,自有一番磅礴氣勢。
“踏謠,和來!踏謠子兮,和來!”每唱一疊,身後眾友皆擊掌叩節,齊聲和道。
太后覺得有趣,向皇帝道:“此戲甚新穎,老婦從未看過。”
皇帝含笑,道:“此戲名曰‘踏謠子’,在東海郡盛行已久。數日前東海公嫡長孫溫栩入京,將此戲獻來。”
“東海公嫡長孫?”太后訝然,想了想,了悟:“其父可就是那為帝陵獻享殿的溫唯?”
皇帝道:“正是。”
太后看看殿上仍舞蹈的優人,沉吟片刻,道:“東海公之事,老婦亦久聞,亂長幼之序,實不可取。”她眉頭微皺:“只是溫唯如今已是商賈之人……”
“母后此言,兒也曾想過。”皇帝緩緩道,容色稍正:“然溫唯為商乃事出有因。廢長立幼既悖於禮法,而朕無以作為,如何教天下人心服?”
太后看看皇帝,頷首不語。
殿上踏謠已唱至三疊,完畢時,一個扮作白虎的優人來到,作張牙舞爪之態。白麵優人身體一轉,以搏鬥之狀,同白虎優人舞於殿前。樂聲疾作,只見彩袖橫飛,身姿矯健。
“這周良實枉死。”王宓看著憂戲,忽而道。她看向大長公主:“人雖勇,卻如何鬥得過白虎這等兇獸?其母竟許他前往。”
大長公主微笑:“阿宓如何知道其母未勸阻?”
“稚子之言。”太后道。王宓望去,只見她輕抿一口茶,唇邊含笑,緩聲道:“周良豈不知白虎難鬥,知險而往,方乃孝義。”
桐渠自鷺雲山下的大澤中引出,橫貫承光苑一角,向東匯入灞水。兩岸遍植桐樹,當此時,桐葉青碧如翠,隨風搖曳,煞是惹眼。
延壽宮筵完畢之後,太后又往校場觀賽馬。殿中眾人也由內侍請到桐渠岸邊登舟,隨同前往。
“待到下月桐花開放,池水遍漲落英,更是絕景。”舟上,鄭氏對姚嫣道。
姚嫣頷首,興致勃勃地望向兩岸。
渠水清澈,碧波盪漾。百餘丈寬的水面上,舟行如織。太后和皇帝乘坐的大舟以香柏造就,舟首雕龍,張以鳳蓋華旗。兩旁各有一列小舟,宮女持花而作濯歌,悠揚相伴。
正張望間,不知誰嘆一聲:“何佳人也!”
姚嫣望去,見不遠處,一隻大舟正駛過。姚徵和姚虔皆在舟上,正與兩三人交談。舟首處,謝臻廣袖素冠,憑欄而立;身前卻站著一女子,烏髮低綰,衣袂襳髾在風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