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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豆驚在那裡,動彈不得,他先以為是黃牛兒的娘自盡,被阿葵救下來。但看阿葵那神色,隨即明白:是阿葵趁黃牛兒娘吃醉睡熟,勒死了她,要將她吊到房樑上,假作自盡。
他已記不清自己當時的慌懼情狀,只知道阿葵的話如聖旨一般,自己必須幫阿葵。他們兩個一起將黃牛兒的娘吊到了房樑上,又放倒了那隻方凳。
隨後,阿葵從懷裡取出一個布捲兒:&ldo;這把木匙是王小槐的,你拿它去要挾王小槐,讓他開渠,得了那一百八十貫錢,我跟你逃到遠路州去。你趕緊走。&rdo;
盛豆接過那布捲兒,驚惶惶從後門出去,才急走了十幾步,便跌了一跤,慌忙爬起來,逃回了家。他父親一見,忙問咋了。他只得含糊說中了暑,想躺一躺。鑽到房裡,躺在土炕上,他身子一直抖個不住。他父親跟進來看到,越發慌了起來,忙去田頭尋了薄荷葉,燒水給他煮解暑湯,他只能盡力說躺一躺就好。
一直躺到第二天,他才緩了過來,偷偷取出那布捲兒,開啟一看,只是一把木匙,不知道如何能去要挾王小槐。尋思了兩天,實在無法,只得隱去阿葵的事,只說是在皇閣村那邊撿的,將木匙拿給父親看。他父親看了,也不明白,說自己正好要去鄉裡草市賣竹編,拿去問問有沒有人認得,能換幾個錢也好。他忙說:&ldo;爹,千萬莫輕易換錢。那年農忙,我去王豪家幫工,似乎見王小槐拿著這根木匙吃飯。&rdo;他父親聽了,忙說:&ldo;若真是他家的,該趕緊還回去。他若一高興,或許便給咱們開了渠。&rdo;他又趕緊說:&ldo;爹先去打問打問價錢,回來咱們再打算。&rdo;
他父親便揣著那木匙,背了些竹籮去了草市。可是,直到天黑,都沒回來。他焦等了一夜,第二天一早忙一路尋了過去。他父親每回去草市,都在路口一家小酒肆旁邊。到了那裡一問,附近的幾個人都說昨天並沒見他父親來。他頓時慌了,問遍了那裡的人,都說沒見。他又一路慌慌回到家裡,屋裡空空,仍不見父親。一連尋問了許多天,都不見父親蹤影。他再沒了主意,只能苦等,等了大半年,卻始終沒有絲毫音訊。
到了正月,沈核桃喚他一起去殺王小槐,他聽了立即搖頭。可旋即想到阿葵,這半年多,他只在村裡見過幾回阿葵。起先,阿葵望著他,似乎有詢問之意;接著,那目光越來越冷,滿是怨意;到後來,連瞧都不瞧他一眼了。
他低頭猶豫起來,阿葵為和自己一起私逃,勒殺了黃牛兒的娘。自己竟不能為她拋掉這些是非善惡之心?何況父親一生本分,從不敢動歹惡之念,結果又如何?仍不是落得一輩子窮困,如今又生死下落不明。殺了王小槐,一人能分二十多貫錢,再將家裡這幾畝地賣掉,也能去他鄉尋個活路。
於是,他便和沈核桃他們一起去殺了王小槐。他雖然沒有動手,只打了個幫手,但是做完之後,心裡卻怕起來。尤其是回到村裡,夜裡獨自在家中那兩間破草屋裡,時時都能聽到異響,擾得他終夜難安。接著,王小槐還魂鬧祟,他越發惶惶難安,忙跟著其他人去求拜相絕陸青。
陸青望著他,眼裡似乎有些憐憫之意,不過話語十分冰冷:&ldo;鹹卦之感,如水映物。雲來水暗,雲去水明。莫怨雲擾,只問源清。&rdo;隨後,陸青教了他一句話,他聽了,頓時傷悔起來:
&ldo;己心只為己心明,燈枯何必怨夜深?&rdo;
第六章 恆
人惟有常,故其善惡可以外佔而知。
無常之人,方其善也,若可與有為;
及其變也,冰解潦竭,而吾受其羞。
‐‐蘇軾《東坡易傳》
秦孝子望著盛豆父親的屍首,手抖個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