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實在受不得,天黑後,他叫了兩個信得過的老實莊客,扛著鐵鍬,一起趕往界石,想偷偷挖出莫褲子的屍首。可到了一瞧,界石邊竟已站了許多黑影,個個都拿著鍬鎬。他頓時慌起來,就著昏昏月光,仔細一瞧,裡頭幾個竟是那幾位豪富,各自帶了幾個莊客,恐怕也是來挖那屍首。其中姓裘的那個認出他,忙喚道:&ldo;杜兄也來了?你也是來護這界石?&rdo;
慌亂之下,他只能含糊點頭。姓裘的說:&ldo;看來咱們想到一處了。出了莫褲子那凶事,再不能輕易動這界石,褶子田恐怕是保不住了,卻總比惹上命案官司好。我剛剛和他們幾個商議,咱們就在這界石邊搭個棚子,各家出兩個莊客,輪流在這裡守著。杜兄覺著如何?&rdo;
杜恩最怕的便是這幾人來搬動界石,這時哪裡再顧得上褶子田,忙點頭答應。當晚他們便各自留下一個莊客守著,第二天,在那界石邊搭了個棚子,各家晝夜差莊客來一起守著。守了半年多,杜恩心中始終難安,那幾家也是如此。大家又聚到一處,姓裘的提議不如除掉王小槐,日後才得安寧。杜恩雖有些猶豫,卻也點頭贊同。於是大家一起出錢,姓裘的尋了人,正月十五去汴京殺了王小槐。
誰知王小槐接著便鬧起還魂鬼祟,杜恩院裡清早落了許多栗子。杜恩原本就惶惶難安,這時便越發慌懼。他聽說皇閣村請了相絕陸青來驅祟,忙也趕了過去。
陸青見到他,凝視了許久,目光似憐似嘆,隨後說:&ldo;明夷之卦,光隱地中。外難內憂,情抑志屈。患裡引患,暗中增暗……&rdo;他聽著,句句都像是瞧透了自家心思,不由得有些侷促不安,及至聽到陸青教他那句話,更是冒出一身虛汗:
&ldo;恩恩從來重難承,怨怨自古易相生。&rdo;
第三章 家人
人之處家,在骨肉父子之間。大率以情勝理,以恩奪義。
惟剛立之人,則能不以私愛失其正理,故家人卦,大要以剛為善。
‐‐程頤《伊川易傳》
嚴漏秤也是今年頭一次來赴這桃花宴。
嚴漏秤本名嚴德君,已年近六十。他這一生每日醒睡坐臥、飲食事務都嚴遵規矩,謹守時刻,還特地去京城請來匠人,造了一架漏秤。一個木架上懸掛一桿秤,秤鉤吊著一隻小桶,旁邊一隻大水桶,兩桶由一根細管相連,大桶中的水吸引入小桶中。秤砣隨水量加重不斷滑動,一升水移一時辰。他在院子中間建了個小木閣鐘樓,將漏秤擺在閣子中間,命兩個僕人晝夜看守,添水敲鐘。這時刻雖不及官府蓮花漏那般精準,在鄉裡卻已是極稀罕難得,因而鄉人背地裡都喚他&ldo;嚴漏秤&rdo;。
嚴漏秤生在陽驛鄉世居大族,家教極嚴,他又是長子,父親給他取名德君,是望他成為有德君子。他自小便極孝悌謹重,家中上百口人,子侄都以他為樣範。成年後,家中田產經營、婚喪嫁娶,全都由他主掌。他深知責重,處事盡力正派公平,家中男女老幼盡都敬服。
只是,內修身、外齊家,絲毫不能懈怠,極難得有閒暇之時,更難得笑一笑。他也渾然不覺,有時難免疲乏憤惱,卻知無可旁貸,只能盡力自持自誡。直到四十歲那年遇見莫褲子。
人都言四十不惑,他其實自小便知自己該當如何,因而難得有何疑惑。到了世人不惑之年,他卻偏偏大惑起來。
他與莫褲子相識,是緣於一樁田產買賣。莫褲子要賣家中的一片田地,託牙人尋到了他。他早已聽聞莫褲子敗家名聲,本不願與之牽惹,但那片是上田,在睢水岸邊,極豐沃。他猶豫了一番,心想只是買地,並無其他瓜葛,應當無事,因而,便答應與莫褲子相見。
莫褲子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