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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皇侄他拎著從流州府庫搜刮出來的真金白銀和組織費勁千辛萬苦抓到的重量級人質阿蒲奴北去、換回來沒啥用的我和脾氣都又臭又硬的諸位大人平白給南朝添堵後，其作為皇帝的話語權就愈加薄弱。

良王尚且如此，要真把鄭無憂或隨便哪個叔叔侄子什麼的揪過來放皇座上，那整個就一被人七手八腳牽線走的傀儡。

一連數月，我倒是漸漸把膘養回來了，皇侄只管日益清瘦。看得我很是心疼。

只能每天批摺子時，悄悄把他那摞碼得矮一點。

這一晚又到了飯後助興節目看話本，哦不，批摺子的時候。

臨時建的朝廷沒什麼像樣宮殿，就一原本謀大茶商依山傍湖蓋的園子，內部裝修主題大概是&ldo;八方進財四路聚寶&rdo;，比尋常床板還寬長的書案描金繪彩閃瞎人目。我揉了揉被閃花的眼，打算從他手底再悄悄偷過來幾本話本，哦不，摺子看：&ldo;茂郎，抬個手。&rdo;

初夏時節圖涼快，四面門窗洞開，風雨瀟颯，一陣水汽撲衣拂面而來，很是清爽。埋首案牘的皇侄大概被這陣風雨吹得突然清醒，突然警覺地抬頭看向我：&ldo;等等，忘了問，你下午召見越王軍統領龐洪了?&rdo;

我心虛地往他身邊靠了靠：&ldo;哦，你說那個紅胖子啊?我請他喝茶來著。&rdo;

龐洪，原越王部下得力幹將，越王死後帶頭棄暗投明，與流州府官衙、軍衙及其他&ldo;蜉蝣&rdo;組織埋下的明子暗釘們一起擁立良王稱帝。是以上提到的很有話語權的臣子中極其愛說話的一位。身為一名武將，隔三差五遞摺子給人添堵。不是提議往南遷都，就是建議皇帝娶媳婦。我找他喝茶談心，尚未說什麼，他就開始臉紅脖子粗地朝我噴唾沫星子。

皇侄拎出一份紅胖子同志上奏的摺子來，攤給我看。只見紅胖子筆墨大意是：臣聽說西州喬老三原本要送給河陽公主的那批財資已經讓趙朔和薛蒙兩位將軍順利截回來了，朝中傳聞陛下要將這批財資直接配給北軍和西良二州軍，臣以為不妥，一定要先入國庫。

――好讓大家刮一輪油水。

皇侄客氣地只回了一個高深莫測的&ldo;覽&rdo;字。

我在後面添綴了一個&ldo;放屁&rdo;。

打回去又奏上來，皇侄又回了個&ldo;再議&rdo;。

我跟了句&ldo;想好了再說&rdo;。

再打回去奏上來。皇侄寫了個&ldo;否&rdo;。

我補了個大大的叉。

我盯著那大大的叉問皇侄：&ldo;沒問題啊?咱倆意見非常一致，字跡也難辨你我!&rdo;

皇侄揉了揉眉心：&ldo;沒問題是沒問題，但是十四……&rdo;

他突然轉身搬過身後一摞批好的摺子，一本本開啟，遇見&ldo;放屁&rdo;、&ldo;囉嗦&rdo;、&ldo;朕再給你一次說話的機會&rdo;等硃批的，都擱我臉前，遇見&ldo;覽&rdo;、&ldo;準&rdo;、&ldo;否&rdo;、&ldo;再議&rdo;等硃批都擱他自己臉前。不多時我臉前堆出一座摺子山，他臉前只有零星數本……

&ldo;你今天藥吃了嗎?中午休息了嗎?&rdo;他指著一堆摺子質問我，&ldo;龐洪魯莽衝動，行事不計後果，你獨自召見他，萬一出了什麼事，讓我怎麼辦?&rdo;

我抄起案頭茶杯喝了口水：&ldo;嘖，陛下，我直接駁了的，都是那種要給您送媳婦兒的，軍資大事小的未敢擅專啊。&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