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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下意識回道：&ldo;不……&rdo;

&ldo;前面驛站停一下，叫他過來。&rdo;皇侄道。

我：&ldo;……我大概還行，就是最近胃口不好，不是什麼大事。&rdo;

他不理我，擱下水碗，窸窸窣窣退掉濕了半邊袖子的外袍，只著一件單衣縮排柔軟的被褥裡，長胳膊一身把我也拽下去躺著。

我大概是真被三日一餐給餓瘦了，往看似同樣憔悴的皇侄身邊一湊，驚覺自個兒不知啥時候連皮帶肉縮了一圈，一時&ldo;形銷骨立&rdo;、&ldo;油盡燈枯&rdo;之類的倒黴詞紛紛在眼前蹦噠，直怕自己的魂兒也像故事裡那人一樣，被馬車軲轆一震給顛了出去。

我忐忑難安地扒開被子縫，抬眼覷見車窗簾被風帶地忽悠一飄，掀開一線雪青色的天光來。明月高懸，峰巒聳立，夜色如斯。

&ldo;我們先去良州，再從西州過，南下入流州時大概就開春了，&rdo;他忽然開口，&ldo;到時候你身體養好些，我便把皇位還你。&rdo;

我的良心有點痛，忙道：&ldo;不，我沒有怪你，也不是什麼好東西，說什麼還不還……不對，不是因為它不是好東西我才丟給你……它是個好東西，我也不是丟給你……呃……&rdo;

我被自己蠢哭了，自暴自棄地盯著他看。

他的黑眼珠子裡收進那一絲打簾縫兒露進的天光，幽靜而溫柔：&ldo;別人說的那些，都不是真的，只有你我知道。你待我好，從沒仗勢欺人過。我也從沒對你有過嫉恨，旁人做的事與你無關。我這麼晚才來，非是存心不聞不問，我沒有一天不想……我……十四，我把心剖出來給你看，你別不要我。&rdo;

他說著說著情緒漸近崩潰，尾音一絲哭腔幾乎要了我的老命，又要挖心掏肺那半句話更如天降霹靂，當即把我那一腦殼漿糊劈了個焦糊焦糊：&ldo;我……我沒有。我只是打算等哄阿姐放了我去西州，之後便能去找你。你在流州稱帝做得很對，一方面聚攏南方勢力，一方面免受羌人拿捏。是你保住了大興的一線生機，我感謝你還來不及，怎麼會想著和你爭搶那些沒用的東西。&rdo;

他似乎有些驚愕，屏息盯著我，目光裡透著一絲小心翼翼。

這般一個小心翼翼一個緊張兮兮，彼此&ldo;噼裡啪啦&rdo;互盯了半晌，車輪不知碾過什麼軲轆一顛簸，那顆離家出走的夜明珠忽然從枕頭底露出半個腦袋，十分沒眼力勁兒地抱走倆人臉面間那片能遮羞藏惱的黑暗。

我終於先繃不住笑了：&ldo;……你，你真是……唉，嚇死我了。&rdo;

什麼恩情與仇怨，什麼真心和假意，什麼活著或死了，天大地大，千年萬載，哪還有比這更難以磨滅的方寸與瞬息。

他大概被我笑懵了，愣了一下，也跟著無聲傻笑，眼尾彎彎拖起一抹明珠的柔光，試試探探抬手摸我的臉、探我的鼻息，又抓起我的手，摳完我手心的疤再一根一根數我的手指頭……

我十分體諒這個魔怔了的傻子：&ldo;瘦了。活的。留疤了。十個全乎著呢。&rdo;

&ldo;我都知道……&rdo;他牽著我的手往自己臉上送，&ldo;可是十四，你就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