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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王戰報中道：&ldo;北關失守，京都危如累卵，越王惜存兵馬，隔岸觀火，企圖漁利。我軍損失過半，士氣低迷，不能久拖。現唯有背水一戰，赴死地而求後生。陛下或可徵集良、西二州薛蒙、宋非所轄民兵，早做打算。萬望珍重，勿使侄無家歸還。&rdo;

南邊盼著北邊早日擊退羌人死了越王那條心，北邊眼巴巴等著南邊收拾了叛亂儘快給他們送糧草裝備，雙方都對彼此深懷信心擎等著抱對方大腿。

替皇侄捎信來的是宋琅。宋大人押護一隊據說是良王帶人從越王營中搶出來的輜重入京，痛陳南方戰況之慘烈艱辛，稱良王殿下已破釜沉舟將大軍打散，分批沖入越王領地，全軍殊死一搏，不勝即死。

衛裴沉吟道：&ldo;若我軍落敗，越王極有可能迅速搶佔青、中乃至西、良諸州大片土地，等到羌人入關，雙方大抵會裂土分邦而治。&rdo;

&ldo;沒有那一天!&rdo;薛賞憤然道，&ldo;九門未破，赤水未絕，陛下還站在這裡呢，衛大人何為此言!&rdo;

宋琅滿面風塵，左臂纏著繃帶，一身從戰場上帶下來還未散盡的酷厲肅殺之氣，與先前樂乎臺上單挑羌人黃金臺長君時已判若兩人。他目光深冷而悲涼，輕飄飄瞥了薛賞一眼道：&ldo;衛大人也只是說說，薛大人何必疾言厲色。&rdo;

薛賞被這一眼瞥得啞口無聲。衛裴默了默：&ldo;宋兄有傷在身，不如另派他人押送這批輜重北去，陛下以為如何?&rdo;

我道：&ldo;朕正有此意，宋卿即日復原職罷。&rdo;

宋琅拜謝道：&ldo;臣領旨。但請陛下容臣遲緩一日，微臣尚有些家事。&rdo;

到了晚間，薛賞也稱自己有家事告退。只剩下衛裴，衛大人道：&ldo;臣無家事，可陪陛下飲酒。&rdo;

我已然牛飲了半壺，看高臺之下清風徐徐，螢火明滅，不禁有些眼花耳熱，可奈何心裡總是清明得很：&ldo;你也該有家室了，唉，先前阿蒲奴派人來議和那段時間，朕還想著給你和宋琅家的姑娘賜婚來著，可惜轉眼忙於將軍府之事沒顧上，後來又出了陶三勇案，白耽誤到現在。&rdo;

衛裴似乎有些吃驚，不顧尊卑地直愣愣瞪向我：&ldo;……&rdo;

&ldo;嗨，&rdo;我歉疚道，&ldo;非朕多事，朕是知道有人背後說閒話，壞你名聲，這事兒朕要不親自管，怕沒人敢上你家門。實在對不住啊衛卿。&rdo;

衛裴笑了：&ldo;微臣惶恐。仰仗陛下知遇，臣從一介布衣走到如今，實在太順風順水了些，難免招人議論，令陛下聖名受損，是臣之過才對。&rdo;

衛愛卿一定不知道朕和良王殿下有一腿，或許朕應該讓他見識見識什麼叫真正的&ldo;壞名聲&rdo;。我與他擊杯：&ldo;朕的名聲早就壞透了，國都要亡了，還在乎什麼。&rdo;

衛裴聞言目光一沉，套搬了薛賞一句話：&ldo;陛下何為此言。&rdo;

衛愛卿突然被揪進宮議事，未及換上官服，身上穿的還是一身洗得發白的皂青便袍，依稀仍是當初那個千里入京告狀的孤苦書生。冤屈滿腹的書生恨天恨地，痛斥該殺者活，無辜者死，世間顛倒黑白。可而今的衛大人卻再也不提這些，他不知從哪裡學會了引而不發，學會了權宜變通，學會了在天塌下來之前還能有條不紊地撥一撥人頭，讓這天下人站得受力均攤些。

而且他也不罵我了。我不禁感慨：&ldo;衛卿啊，你以前可不是這麼說的，國要亡了，你罵朕昏庸糊塗、不知好歹、怯懦無能……一籮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