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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他沉默的時候，桑意卻首先開口了。

他小聲說：&ldo;你好。&rdo;

沉寂的局面被打破，謝緣也淡淡地道了聲：&ldo;你好。&rdo;桑意摸了摸自己被撞疼的頭，似乎有些不明白為什麼白天遇到的這個哥哥忽而變得冷淡了。他抬頭望了望他，昏暗的燈影裡，他只瞧見謝緣一雙沉靜如水的眼睛，那睫毛長，幾乎要攢下一小片陰影，他這個年紀正在逐漸長開，依稀有了日後眉目硬挺的影子。

他可真好看，桑意想。這麼想著，他就鬼使神差地摸了上去‐‐他從沒見過這麼長的睫毛，也是第一次仔細打量這麼好看的人。他不大在意自己的形象，不曉得自己也算得上長得好看的那一類人，只知道自己以往遇見的人大多都歪瓜裂棗且凶神惡煞，沒能給他留下任何美好的記憶。這次不同，興許是白天裡謝緣溫和的舉動給他的勇氣，他伸手碰了碰他的臉，想起嬤嬤教給他的話，小心謹慎地問道：&ldo;你要睡覺嗎?我……伺候你沐浴。&rdo;

其實還太早，不到謝緣睡覺的時間。謝緣盯著這個小傢伙，搖搖頭，努力將積壓了一天的疲憊壓下去，輕聲道：&ldo;我不需要人貼身伺候。&rdo;

桑意&ldo;哦&rdo;了一聲，手收回去，視線也收回去，小心翼翼地把自己縮成一團，躲在被子裡。片刻後，他又謹慎地問道：&ldo;那你想吃點什麼東西嗎?桌子旁邊有飯菜，可是涼了。你如果肚子餓了，我可以給你做燒餅吃，我會做燒餅的。&rdo;

謝緣又搖了搖頭。桑意好像還是有點怕他，他的視線在桌旁那幾盤冷掉的精緻菜餚上打了個轉兒，還是沒忍住，小心翼翼地將自己這一整天的念想說出口：&ldo;那，這些東西，我可以吃嗎?如，如果不可以的話，我能不能借一下你們家的灶，我想吃一個燒餅。&rdo;

謝緣一愣。桑意低下頭，看著自己的肚皮，伸出一隻手摸了摸，睜著一雙水汪汪的眼睛看過來：&ldo;哥哥，你看，這裡是扁的。&rdo;

&ldo;這些東西是給你準備的，怎麼不敢吃?&rdo;謝緣皺起眉，這時候才注意到床頭那個被安放了一整天的食盒。&ldo;你回來就開始發燒，這碗藥也是你的，怎麼你在我這呆了一天了，旁人都沒告訴你要安心喝藥吃飯嗎?&rdo;

桑意一聲不吭，不知所措地看著他。

謝緣輕輕嘆了口氣，伸手摸了摸他的額角，年少人身體好，桑意睡過一覺後精神頭好了許多，連帶著燒也下去了不少，只是更餓了。他伸手把他抱下床，看著桑意自己穿衣，一絲不苟又費勁兒地把手往那件明顯小了一號、還疑似開了線的棉襖裡塞，謝緣道：&ldo;脫下來，以後這樣的衣服不要穿了。&rdo;

桑意點了點頭，他知道自己這樣出去後大約會敗壞謝家的門面，於是也當成一條注意事項記在心裡。謝緣翻箱倒櫃找出了自己幾年前穿的厚夾襖，又拿來白天的那條毛絨絨的大氅，把桑意整個人裹起來，好似一隻軟綿綿的小糰子。謝緣打量著這隻糰子，伸手牽過他的手：&ldo;走，我帶你去吃東西。&rdo;

桑意下了床，亦步亦趨地跟在他身後，還不忘回頭看床頭那幾盤菜‐‐那本該是他來謝家後吃到的第一頓正餐，可惜已經涼了，油脂凝結浮起，化成噴香的白花花的一片。謝緣看了他一眼，又道：&ldo;涼了的東西不吃，往後不新鮮的、太素淡的，只要你不喜歡，都可以不吃。你是跟我一起吃飯的人，我的在家中的待遇也是你應得的待遇，懂了嗎?&rdo;

桑意沒懂，他還有點發燒，整個人暈乎乎的，只曉得被謝緣牽著往外邊走。謝緣琢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