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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香張張嘴,沒有出聲,好半晌,終於低聲地說道: 我只對你們講,你們可別說出去! 海大人出身山海關旗人世家,他早就認定,自滿洲入關以來,漢人從來就沒有真的俯首稱臣過,暗中多存著叛逆之心。眼下國家危難,漢人必定要趁機造反,和夷人勾結一氣,互為表裡,危害大清。他說逆夷佔定海才不幾天,定海漢人竟學著夷人,穿起了窄袖短衣窄長褲,豈不是明證?所以他對此看得極重極嚴,蛛絲馬跡也要立滅眼前,寧可錯殺一千,也不放過一個,為保大局,非如此不可!不然內外受敵
天祿笑著一口接過來: 知道了,海大人眼中果然看漢人都是漢jian!怪不得夷船入江就趕緊閉城。怕夷人派漢jian入城,許出不許進就是了,怎麼出城也不許?
大香遲疑道: 海大人怕城中防守佈置被出城漢人洩露給夷人
天祿冷笑: 如何?我等可不都是漢jian了?我猜海大人還有一層意思,既然百姓都是大清臣民,理當效忠朝廷,與城共存亡,與海大人共存亡!對不對?他做殉國忠臣,有滿城無辜百姓陪綁墊背,也真不寂寞了!
大香臉色有些變,說: 看這意思,你們是想要走?
天祿道: 你說呢?
大香沉默片刻,說: 論理說,不該走。
天祿突然劍眉高聳,眼睛盯住大香,口氣激烈地說: 你知道不知道,要不是英蘭姐和天壽冒險阻刑,我早就被你的海大人-- 他用手掌在自己脖子上一砍, 哪裡還有命來!他既拿我當漢jian,我憑什麼要陪他去死?
大香一時語塞,空氣驟然有些緊張。
英蘭趕緊打圓場,笑道: 天祿你從小就仗著伶牙俐齒欺負大香,三年不見面兒,好不容易見著了,還是江山易改、本性難移! 聽妹妹這麼替海大人分憂,可知他對你很不錯,你在府中,身份不低吧?
天壽說得更直露: 大香姐姐怕已是通房大丫頭了!
大香毫不難為情地說: 不是。夫人倒有這意思,可海大人收房從來不要漢女,說是祖宗立下的規矩不能破,萬不能亂了海家的種。
天壽不懷好意地笑道: 那你還是樂意嫁他的了?
大香略有些扭捏,但很是開誠布公: 他終究是個男子漢大丈夫,若能嫁他就嫁他。
英蘭心裡納罕:在旗人家不過三年光景,真學著旗下大姑娘的慡快勁兒了。她故意取笑道: 那,大師兄呢?那也是個男子漢大丈夫呀。
大香一怔,忙問: 大師兄呢?他現在在哪兒呢?
當初,柳知秋收天福天祿兩個徒弟,原本有意招養老女婿的,大家嘴上不說,心裡都明白。姐妹間說私話就沒有顧忌,常拿這事互相取笑。英蘭狡獪地一笑,說: 好哇,這半天也不見你問問爹媽,就只惦著大師兄了?
這回大香真磨不開,紅了臉,連忙問道: 咱爹咱媽可好?爹的鴉片可戒了沒有?孃的身子骨兒強不強?夷人打廣州那陣子,我實在挺惦記家裡的
英蘭知道,為了把她們姐兒倆賣了頂鴉片債,大香心裡肯定一直記恨父親;而由於孩子們中間屬大香沉默寡言不會討好,娘也最不心疼她,所以她對父母感情淡漠可想而知。英蘭便簡單地說起爹孃分手各自過世的情形,大香終究還是聽得又哭了一場。哭罷以後,大香又問:
那你們呢?你們怎麼在一起的?大師兄為什麼沒跟你們在一塊兒?
從英蘭提起大師兄,天祿天壽表情就大不自在,此時更是扭臉轉頭,像沒聽見大香的問話。英蘭笑道:
天祿,你替我到茶房叫送茶點來。我們姐兒仨還要說說體己話呢!
姐兒仨? 大香迷惑不解,看看天祿低頭出門而去,又看著天壽的臉像月季花似的紅了又紅,她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