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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海大人臉色轉霽,行刑官又怯生生地小聲補充道: 其時犯人喊冤,又有人大叫刀下留人
海齡面孔一沉,豹目陡張: 是誰?
行刑官回頭指一指站在遠處由老管家葛成、青兒等婢僕簇擁著的英蘭、天壽姐弟,繼續小聲稟告: 他們說是宦門家眷。
海齡想了想,說: 都給我帶上堂來!
這邊圍著英蘭姐弟的管家婢僕都面露焦灼。大戶人家的女眷去過一次公堂,是非常丟臉的事,若被太夫人和夫人知道,英蘭吃罪不起。大家一齊望著英蘭,英蘭倒十分鎮靜,她略一思索,對老管家葛成低聲說了幾句。葛成連連點頭,反身快步跑到臺階前,在離海齡不到十步遠的地方跪倒了,款款地叩了個頭,說:
稟大人,我家小主母來請拜會府上的郭夫人。
海齡濃眉一聳: 什麼?
海齡乃滿洲鑲白旗郭洛羅氏,他的夫人被漢官漢人稱作海夫人,知道他家世系的也有稱之為郭夫人的,所以他不免詫異。
上月郭夫人來我們住處拜望過太夫人和夫人,太夫人和夫人一直因有病在身未能回拜,很是抱歉;這次回鄉又走得匆忙,特地囑咐我家小主母一定要來回拜,替她們問候郭夫人
海齡想了想,問: 你們府上尊姓?
我們老爺姓葛,原在定海總兵任上
哎呀!原來是葛大人寶眷!多有得罪,多有得罪了! 海齡凶神惡煞般的表情驟然舒放,臉上甚至帶出一縷生硬的微笑, 葛大人為國捐軀,英勇陣亡,最是在下敬重之人!生前未能晤面領教,在下一直引為恨事。所以一聽說太夫人夫人來京口探親,便命內人前去拜望 怎麼,太夫人和夫人已經回山陰原郡了?
是,今天一早走的。
那麼,這位小主母是
是我們府裡管事的姨奶奶。
聽說,有一位收集殘卒,夜入英壘,勇奪葛將軍遺體歸葬的如夫人
就是我們這位小主母。
海齡遠遠朝英蘭一望,讚嘆地點點頭,嘴裡輕聲地說著 失敬失敬 ,略略地拱了拱手。那邊英蘭也就略略地把頭低了下去。管家見狀,趁機指著被兵役看管著的天祿,說道: 他是我們小主母的兄弟,因到山陰尋親不著,跟到京口來尋,外鄉口音,又四處打聽我們家的訊息,看去必是形跡可疑,難怪要被大人手下當漢jian拿獲的
海齡的臉又一沉,說: 這些奴才!辦的這是什麼事! 他惱怒地哼了一聲,轉身就回去了,把這些人晾在府門口,面面相覷。
好在過了不多久,都統府的管事官就出來了,先向老管家葛成傳達都統夫人的邀請,請葛府小主母后堂相見,然後又向行刑官傳達都統將令:三名人犯就地開釋。眾人這才鬆了口氣。
天祿與同時被拿的另兩名外地人一起,趕來英蘭面前叩謝救命之恩,英蘭連忙遜謝,對著天祿好一番慰問。天壽叫了一聲 二哥! 抓住天祿的手,眼圈跟著就紅了,立刻轉開臉叫青兒去喊轎子,好陪天祿回家歇息。
天祿在大市口刑場的生死關頭猛然見到天壽,悲喜交加,心緒震盪,一時支援不住而昏暈過去,這一陣雖然還氣虛身軟,卻已恢復了自持和常態,又開始打趣小師弟了:
你看你,現在才掉眼淚兒,可不晚了?要是剛才在大市口我受了那一刀,連你的淚都沒得著,可不虧了?
討厭!還是把尖嘴鐵鍬! 天壽笑著嗔罵一句,回頭對姐姐說, 我領二哥先回去啦!
英蘭說: 不行吧,郭夫人上回看見你喜歡得了不得,說你跟她的一個什麼親戚長得很像,要是知道你過她府門而不入,怕要不高興的。叫老葛成和青兒帶天祿回去,洗洗涮涮,歇歇氣兒,用些茶飯,我怕他餓壞了也渴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