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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大人說: 莫非掛免戰牌?
楊芳點頭,說事有湊巧,行商胡昭華方才途中緊急叩轅,說花旗國【花旗國:其時對美國的俗稱。】領事建議雙方休戰,恢復貿易。英夷商船也急於做完今年的茶葉生意,因他們國中的茶葉已經告罄,不能再等。
林大人想了想,說: 這也不失為緩兵之計。胡昭華在哪裡?何不傳來細問?
楊芳說: 我原要他親口說明的,就令他的船跟在後面,這就著人去叫。
果然,欽差的大船後面跟著一艘十分華麗且帶著幾分洋氣的遊船,天福天祿都認得這是胡家主人的雙層座船。天祿心裡一動,拉著天福跟在去傳胡昭華的聽差身後,眼看著胡家遊船的纜繩拴在了大船後樁上,眼看身著六品官服的胡昭華低著頭,恭恭敬敬、誠惶誠恐地跟著聽差去拜見欽差大人,之後,天祿一步就踏上了胡家遊船。
天福正要阻止,天祿伸手一把將他也拉了過來。遊船上的家丁見他們從欽差大人的座船上過來,都不敢攔。天福一邊跟著走一邊不住地說: 你是怎麼啦,要幹嗎?別捅婁子 天祿一直衝上樓,這才猛地站定:四個發青眉黑、明眸皓齒的少年正圍著一張雕漆圓桌玩升官圖。聽得樓梯響,四個全都朝樓梯口望,便異口同聲地喊道: 天祿!
天福跟著上來了,一看,嘆口氣說: 師弟,你怎麼在這裡!好歹說一聲啊!我跟你二師兄的腿都快跑斷了,真真急死人啦!
那四個少年,正是冷香、浣香、雨香和天壽。
天祿直逼到天壽跟前,臉都氣白了,下巴突出,黑眉豎起,眉間那道立紋忽隱忽現,瞪著眼睛吼道: 你到底是怎麼回事?動不動使性子,什麼臭脾氣!
天壽臉一紅,偏偏仰著頭,睜大了眼睛跟天祿對視著,一句話不說。
天祿見他這樣,越發生氣: 你知道現在是什麼時候?外面亂得一塌糊塗,你就不要命啦?叫我們怎麼跟師傅交代?害我們找得多苦?
天壽頑強地挺著,說: 找我幹嗎?你們不要我 我自己走就是了。嫌我不好,還有人不嫌我呢!
天福走來,撫著小師弟的肩膀: 別生氣,別生氣了 算我們不好,想得不周到還不行嗎? 他彎下腰,在天壽耳邊小聲說, 我們說好了,這回定親的事就作罷,什麼時候你說親了,咱哥兒仨再一塊兒定親一塊兒完娶,這總成了吧?
天壽一愣,看看大師兄又看看二師兄,雖然不出聲,眼睛卻在問: 真的?
天福天祿互相看一眼,感到彼此都在心裡苦笑,但都很堅決地點頭,很痛快地回答: 沒錯,說話算話!
天壽眼圈一紅,嘴一撇,委委屈屈地哭了起來。
海風習習,吹得竹簾沙沙作響,聽泉居真比廣州城涼快舒適多了。
柳知秋半臥半坐在榻上,很動感情地拉住了天福的手,好一陣不放開,強打精神地笑著,聲音虛弱地說: 你回來了,林大人衙內沒事了嗎?
天福連忙告訴師傅,林大人近日得了聖旨,授四品卿銜調浙江協辦軍務。林大人原要天福同行,天福向大人告了假,等侍候師傅病癒之後,再去林大人處當差。
柳知秋鬆開天福的手,閉上了眼睛,搖搖頭: 病癒怕是不能了,若等到送終之後,豈不誤了你的前程?
天福驚慌地朝榻旁端藥送水的天祿看了一眼。為林大人送行時,他確實說是將為師傅送終。難道師傅看透了他的心?
天祿馬上打圓場,笑道: 師傅您命大福大造化大,多少溝溝坎坎兒都邁過去了,這點兒病算什麼?再說了,您老到底還是心病,是聽泉居病。只要朝廷發大兵把英夷趕跑嘍,香港割不走,聽泉居牢牢在手,您老的壽數天長地久! 他加重語氣,把後面幾句有韻腳的話說得婉轉動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