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賈府祠堂——
賈珩與林之孝一同進入祠堂院落中,面色平靜地迎著賈族眾人的目光,默然以立。
少年清俊眉眼一一逡巡過賈母,李紈、鳳姐、邢王二夫人等一干女眷,又是掠過賈赦、賈政以及賈族等一群爺們兒,沉靜如淵,不見喜怒。
從方才離開祠堂到現在,左右也不過兩個時辰。
然而,原本上午之時,目之所及,或厭惡、或冷漠、或憤怒的目光,如今再看,除卻仍不減的厭惡、冷漠、或憤怒,還多了一層其他的東西。
那是疑惑還有……忌憚。
大明宮內相戴權,此刻也是盯著少年,陰柔詭譎的目光莫名閃爍,心頭也有些說不出來的古怪。
如果方才對賈族中人還有幾分幸災樂禍,那現在甚至有些可憐賈族中人了。
打了左臉,又打右臉。
林之孝快步走到賈母近前,低聲道:“老太太,族長已經返回了。”
賈母衝林之孝點了點頭,凹陷的眼窩中那雙蒼老眼眸,湧動著複雜目光,看向對面的青衫少年。
賈珩先是衝賈母拱手躬身施了一禮,抬頭,正色道:“榮國太夫人,珩既已為賈家除籍,不知還召珩有何事?”
賈母被大庭廣眾詢問著,不知為何,只覺又氣又羞,一口氣在胸口憋著上不來,嘴唇翕動了下,轉頭看向一旁的賈政。
子曰:“色難,有事,弟子服其勞。”
這裡的弟子不是學生之意,而是晚輩、子女。
賈政嘆了一口氣,面色愁苦地看著賈珩,道:“珩哥兒,這是宮裡的戴公公,傳了當今聖上旨意,現已將寧國爵位由你承襲,珩哥兒,你以後就是我賈族族長了。”
賈珩衝戴權拱了拱手,以作見禮,朗聲說道:“戴公公,可否容珩與賈族中人說上幾句,戴公公也好作個見證。”
戴權聞言,面色怔了下,眸光隱有莫名之意流轉,笑了笑道:“賈公子可自便。”
賈珩道了一聲謝,目光平靜地看向賈政,語氣淡淡道:“賈珩已非賈族中人,如何襲爵?難道政老爺忘了不成,方才賈族正是在此地除了賈某的族籍。”
此言一出,賈政面色變了變,嘆了一口氣,說道:“除籍一事,幾同胡鬧,如何當得真?珩哥兒,當今懂聖上皇恩浩蕩,現將爵位由你承襲,除籍一事,休要再提了。”
賈珩看向賈母以及尤氏等賈府一眾女眷,而後又將目光落在賈政身上,說道:“方才除籍之時,政老爺為何不說是胡鬧?”
並不是他咄咄逼人,得理不繞人。
還是那句話,名不正則言不順。
賈族中人不將先前除籍一事給個說法,他忙活來、忙活去,為了什麼?
難道為了這麼一個爵位?
人活一口氣,佛爭三炷香。
而且,誰這時候勸他大度一些,遭雷劈的時候,他一定躲得遠遠的。
賈赦臉色鐵青,心頭怒火中燒,目光幾欲噬人地看著那少年,厲聲道:“賈珩,事到如今,你還能抗旨不成,不要得了便宜還賣乖!”
這話並不意味著賈赦認可了由賈珩襲爵,而是無奈之下所發的誅心之言!
賈珩面色冷意幽幽,乜了賈赦一眼,道:“便宜?”
抬眸四顧,見賈族中人雖是默然不語,但神情也大概是這般,深以為然的模樣。
人心就是如此。
這時見他最終落了這麼大的好處,心頭多多少少生出一股妒火,他們不會去想他先前承受了多少宗族刁難,被宗族掃地出門,一個不好,就是身敗名裂的下場。
更不要說,賈珍對他和新婚妻子的加害。
邢夫人白淨面皮上同樣閃過一抹冷誚,在一旁對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