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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止住了哭,也編排她:“瞘瞜眼,尖鼻子,長長的下巴肥肥的耳。白了毛還要穿裙子,開朵喇叭花呀,還是個臭黑的!”
她嘖嘖著嘴,摟著我笑了。我就把嘴貼到她耳朵旁,講述我心中的秘密。
從這天起,我開始跟奶奶認字了。她每天教我五個,第二天去就考。若答不對,是絕對不准許吃蠶豆、嗑瓜子的。
太陽貼著山下去了,天色漸晚。猴姥的大腳片子又在院中響了。鬼和神的故事對我已經失去了魔力。她們在廚房裡講,我就躺在被垛上,望著房梁,默唸著白天學過的字,用手指比劃著:“馬、牛、羊、豬、狗……”
豬,豬字太難寫了!怪不得豬那麼討人嫌,原來它的字也煩人哪。
“小舅!”
“幹啥?”
“‘豬’字怎麼寫?”
。。
北極村童話 10(2)
“犬猶兒加個‘者’。”他一邊說,一邊用圓珠筆寫在我的手心上,然後把筆往炕裡一撇,晃晃蕩蕩地鑽進廚房了。
神氣什麼?臭美!都那麼大了,寫個“豬”字也值得這麼著?我想著,氣得在“豬”字上打了一下。這一下,倒使我記住了它。
我四仰八叉躺著,望著房梁,聽著猴姥的說話聲,不由想起了那天我跟姥姥說的話:“姥姥,猴姥真埋汰。耳窩全是泥,大黃門牙也噁心人。”
“什麼都說!可不能叫她聽見傷心。她早先可不是這個樣兒。”
“早先她乾淨?”
“是啊,光光溜溜的。別說蟣子花,就連個灰星兒都不沾。”
“那她現在咋這樣?”
“就打小日本鬼子軍官逼她睡了一宿,死了幾次沒能成,她人呀,就成了這個樣子。”
“睡覺怕啥?”
“那可是丟人的事呀。你現在不懂,大了就知道了。”
小日本在漠河採金,霸佔侮辱了許多人,花骨朵沒開,就被風劫落了。它埋在爛泥裡,沒有人再辨出它的顏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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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極村童話 11(1)
秋風起了。嫩嫩的苞米粒變硬了,豆角葉變黃了,柿子曬紅了臉,沉甸甸的倭瓜墜折了枝蔓。房蓋上,紅一塊、綠一塊的,曬滿了胡蘿蔔和豆角絲。
我幫姥姥把豆角子和豌豆子摘下來,穿上線,掛在房簷下。
小燕子練習飛了。它們飛累了,就歇在電線上。燕媽媽來來去去地給它們啄食。練硬了翅膀,它們就要跟媽媽回南方去了。燕子要回家去了。北方太寒冷,留不住它。可是,冬天過去,雪一化,春天就來了。春天一到,燕子又飛回來了。
我可不願意走。我要走了,就難再回來了。我要在這兒,陪著奶奶度過這個寒冷漫長的冬天。我將能學會好多字,學會乘除法,學會剪窗花、做麵人。有了希望,心中就舒坦多了。我變勤快了,幫著姥姥洗碗、剁雞食、採豬菜。在做所有這些活的時候,我都在想: 幹完活就去奶奶那兒,快乾、快乾!
秋天過得太快了。土豆起完了,苞米葉子黃了、乾巴了。螞蚱越來越少,就連雞也不愛下蛋了。早晨起來,還能望見白花花的霜。
姥姥到供銷社買了每人兩塊的月餅,八月十五到了。家裡提前圈雞、餵豬、做飯。晚飯時,我只喝了小半碗粥。我要攢著肚子,吃月餅。整整一年沒有見過它了。
我坐在大門口,盼啊,盼啊。夜幕低垂了,月亮在山坳裡不停地拱啊,終於拱出了一點,金黃色的、細長的、像是棵豆芽的月亮邊。
我樂得一蹦老高,飛快地跑去告訴他們。
姥姥麻利地搬出桌子,把它支在院子裡,端上一盤月餅,一盤柿子。姥姥說這叫供月。秋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