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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秀竹沒有撒謊，她剛才寫的就是&ot;thankyou&ot;，在旁邊畫著一張嘴，露著牙，牙縫兒裡還用紅鉛筆畫上一點舌頭尖兒。&ot;唔，你這樣記，也是個辦法。&ot;新月感到羅秀竹的確在用心學。可是，再看下邊，卻發現英文底下注著一行漢字：&ot;桑??可由&ot;。
&ot;這就不行了！&ot;新月指著這行漢字說，&ot;&039;桑&039;和&039;than&039;發音是不一樣的，沒有任何一個漢字能代表這個音！學英語的時候最好把母語忘掉，不要用漢語的發音方法去讀英語，更不能用漢字注音，這樣就容易念歪了，以後改都改不過來！&ot;
&ot;嘖，&ot;羅秀竹又煩惱了，&ot;我不讓你看，你偏要看，結果把我的辛勤勞動都否定了！我是沒有辦法的辦法，這是我的柺棍兒，離了它不好走路，一直是這樣記筆記的！&ot;
&ot;這個柺棍兒，恐怕要誤你的事兒的！&ot;新月伸手拿起那本筆記本，往前翻翻，儘是這玩藝兒。
羅秀竹茫然地看望著她。
&ot;這又寫的是什麼？&ot;新月翻到一頁，停住了，手指著其中的一行，問羅秀竹。
&ot;這這是我記的日常用語&039;明天見&039;啊！&ot;羅秀竹說。
&ot;啊？這是&039;seeyoutoorrow&039;？&ot;新月讀著羅秀竹寫的那一行漢字，無論如何也忍不住要放聲大笑了！
羅秀竹的筆記本上，端端正正地寫的那一行漢字是：&ot;誰又偷貓肉&ot;！
夜幕降臨了秋色濃重的燕園。
未名湖北岸，並列著雕樑畫棟的德、才、均、備四座&ot;齋&ot;，是教工宿舍的一部分。備齋中，西語系英語專業一年級班主任楚雁潮的房間，鎖著門。他並沒有去禮堂看今晚的電影《馬門教授》，下午到燕東園看望他所敬重的嚴教授去了，現在剛剛從那兒回來。
嚴教授是他的恩師，他是嚴教授最喜歡的學生。自從他進了北大，五年讀書、一年見習，直到今年的任教，一直在嚴教授的手下。老師對他簡直像一位父親對待兒子，或者說他在老師的身上才認識了&ot;父親&ot;的含義：愛得那麼深，教得那麼細，管得那麼嚴。&ot;一日為師徒，終生如父子&ot;，老師對學生的一生所起的作用，實在比父母還要重要。嚴教授20年代畢業於牛津大學，回國後一直致力於英語教學，不知培養了多少學生。至今楚雁潮的學生還是他的學生，使用他主編的教材，由他來主講，楚雁潮做他的助教。嚴教授的口、筆語都是第一流的，他本來可以在譯著上取得相當高的成就，早年也曾有一個龐大的譯著計劃，卻由於幾十年的教學而耽擱下來，直到晚年仍難得餘暇。因此，楚雁潮儘量讓自己多承擔一些工作，嚴教授的一整套教學體系，他也已經駕輕就熟了，老師完全信任他。漸漸地，授課基本上由他獨立進行，他只須在每個教學單元向老師做一些匯報、求得一些指點，就可以了。他希望這樣能為老師擠出在晚年愈加珍貴的時間，再留下一些譯著。但現在嚴教授已經力不從心，年邁多病，視力衰退，連看書寫字都很困難。剛才楚雁潮去看望他，他就連連哀嘆：&ot;唉！人生苦短，我恐怕連秉燭夜遊都來不及了&ot;
一想到老師的這句話，楚雁潮的呼吸和步伐都加快了。
他從南大門走進燕園。晚飯的時間已過，校園裡很安靜，路燈下幾乎看不到行人。他想，可能大家都到禮堂看電影去了。他本來也想看一看《馬門教授》，可惜，他沒有這個時間，他有比看電影更重要的事。
他沿著這條通往未名湖的路往北走，這條路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