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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見著天子聶儼的第一眼,就看出他不是真傻。雖然他不說一句話,眼神直勾勾地盯著人看,手腳僵硬得像根木頭,我也知道他是裝的。閆家派的近侍和聶儼本人肯定都沒見過真正的傻子。我在窮街陋巷裡長大,我見過。傻子會淌口水,臉和手永遠是髒的,即使被打也一直嘿嘿地笑,嘴裡時常自言自語,雖然經常吃不飽,身體卻是臃腫的,和聶儼乾淨瘦削的樣子沒半點兒相像。真正的傻子會鬆弛得像灘爛泥,聶儼的身體卻緊繃得像拉滿弦的弓,與其說在裝傻,不如說是隱忍。難為他這副模樣在閆渡的眼皮底下過了許多年,也難怪閆渡會有疑心。不過,他尚未露出破綻,我又何必揭穿他。閆家怕我不聽話,還留了一手,沒告訴我哪個近侍是閆家的人。反正我只管享受宮裡的錦衣玉食。閆家的事,與我何干?
我和聶儼各有居所,只是每月的初一和十五必須睡在一起。一張比窮人屋子還大的龍床,他睡一頭,我睡另一頭。
六月十五正是三伏天,夜裡一絲風也沒有。我耐不住熱,怎麼也睡不著,正心煩意亂,卻聽見聶儼喃喃的囈語:&ldo;……龍受困,不能越深淵……不飛天漢……蟠居……&rdo;隱約是首詩,我不懂,可也聽出了抱怨的意思。聶儼啊聶儼,你想不到睡覺也會露出破綻吧?傻子怎麼能會背詩呢?讓外面的近侍們聽見,看你還怎麼裝下去。我若無其事地翻個身,順勢踢了他一腳。聶儼被驚醒,睜開眼,又擺出木頭人的樣子。
我輕輕拉過他的手,用食指在他手心裡寫:&ldo;夢裡背詩,危險&rdo;。
他哆嗦了一下,月光照出他驚恐的臉,我無聲地笑了。
他在我手心裡寫:&ldo;你知道&rdo;。
我點了下頭。他開始顫抖,抖得龍床都在晃。我趕忙寫:&ldo;閆渡不知,你放心,我不說。&rdo;
他平靜下來。我們交替著在對方手心裡寫字。
&ldo;為什麼裝傻?&rdo;
&ldo;為了活命。閆渡鴆殺先帝,囚禁太后,操縱百官,監視朕。&rdo;
&ldo;我識破了你,你會殺我,像殺死之前四位皇后一樣。&rdo;
&ldo;四位皇后皆死於閆渡之手,非朕所為。朕亦自身難保。&rdo;
&ldo;我會傳話給閆家,說你是真傻。&rdo;
&ldo;你是閆家人,為什麼幫朕?&rdo;
&ldo;不,我姓葛,我恨閆家。&rdo;
之後,白天一切如舊。每到初一和十五的晚上,我和聶儼會躺在一起,整夜在對方的手心裡寫字,寫年少往事,寫心中的恐懼、寂寞和委屈……
臘月初一,閆家傳來口信,爹去世了。
晚上,我躺在聶儼身邊,一個字也不想寫。我會寫字,都是爹教的。
&ldo;你有心事?&rdo;他寫。
&ldo;我爹去世了。&rdo;我寫。
他輕輕攬住我,讓我的頭倚著他的肩膀。我抱住聶儼,把臉埋進他胸膛,任眼淚噴湧,不敢洩出一聲嗚咽。聶儼的胳膊越摟越緊。那一晚,我們有了肌/膚之親。為了隔絕聲響,我們拿腰帶封住對方的嘴。被壓抑的呻/吟化作情/欲的火焰,加上悲傷和恐懼助燃,那一晚,我們是真正的乾柴烈火,燃燒至筋疲力盡。
凌亂的床可以恢復成原狀,有些東西卻恢復不了。那一晚,我懷了聶儼的孩子。懷孕是瞞不住的,我開始嘔吐嗜睡,腰身一天天鼓起來。閆家派的近侍雖然分辨不出傻子,卻認得出孕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