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魯天柳疲趿的步法是為了迷惑二層彈琵琶的主兒,但更重要的是自己需要這麼走,這樣的步法可以探到機關坎面,步子的沉重可以震動訊息使弦扳脫扣動作。
她是在上樓,但她走的不是樓梯的階面,她從做&ldo;闢塵&rdo;之工就很少正經地走階面,因為她平常做事的方位是樓梯的外邊角、底沿、底面。今天她走的是樓梯階面的擱邊。她只用兩根手指搭住欄杆的扶手的外邊角,上樓的感覺和別人從階面上走沒什麼兩樣。
她沒踩到坎面,她只是踩在坎面的邊沿上,但重重的落腳力道讓邊沿上受的到較大的力,也讓坎面的機栝受到不大的力。機括是很靈敏的,不大的力已經讓它崩緊的弦簧動作了。
坎面動了,匣子合了,&ldo;匣中刺&rdo;也刺了。可這都和柳兒沒關係。那些&ldo;刺兒&rdo;都在她的身邊豎立著抖動著,其他那些&ldo;翻板百刃坑&rdo;、&ldo;虎齒陷夾&rdo;也好,鋼板階面、&ldo;鋒口豆腐格&rdo;也好,跟她就更不搭界。
她繼續邁步上樓,但已經不是剛才那種怪步子,而是輕巧無聲的彈躍。坎子面一直布到第八節梯階,這是樓梯的最高一節。也就是說樓梯上沒其他坎面了。
站在二層的樓梯口,她看到了一個小小的矮矮的戲臺,戲臺上有一桌兩椅,這樣的佈置應該是唱蘇州評彈的臺口。
中間桌上放著一把小三絃,兩邊椅子上都坐著人。一邊是個豐腴的女人,還有一邊是位枯瘦的老者。
老者真的很枯瘦,枯瘦得像是一具骷髏。而且讓人噁心的是他還搽了滿臉的粉,很厚很厚。厚厚的白粉在臉上粘掛不住,掉落得滿身都是,舊得變色的暗青色長褂被弄得白花花的。那老者的坐姿也很奇怪,整個身體直直地斜著,後腦搭在椅背上,屁股只擱一點在椅面上。樣子像是在小睡,可口眼卻朝天花頂大張著,一動也不動。
女人很豐腴,臉上也是厚厚的粉,但她是抹的油粉,白且亮且滑,除了油粉,她臉上還畫了許多油彩。腮紅、眼影、鼻影、眉線一應俱全,就連指甲也均勻地塗滿顏色,塗滿深黑的顏色。她坐得很端莊,懷裡抱著一把琵琶。
魯天柳聽過幾次評彈,是秦先生帶她去的,雖然那些演員也化妝,卻從沒見過這樣濃的妝。這樣的濃妝應該用在其他場合,比方說剛入殮的屍體。
女子見到了魯天柳,拇指一橫按住了琵琶弦。她的眼睛也大睜著,表情是驚愕而茫然的。出現這樣表情的原因應該來自&ldo;匣中刺&rdo;,這個厲害坎面竟然沒陷住面前這個姑娘家家。
她的確應該感到意外,所有知道這坎面的人都應該意外。現在的&ldo;匣中刺&rdo;竟然還有人能逃過,這真的可以說是個神話。
二層的樓梯口那怪味道更加濃烈,魯天柳在這怪味道的籠罩下對面前這兩個人的感覺就是詭異和齷齪。可是這種感覺的來源是什麼?她並不清楚。
魯天柳眼光從那兩人身上反覆掃視過幾趟,她在認真地觀察,她沒放過任何一個細微之處。面前這兩個是什麼玩意她大概猜到了。
掃視中,她注意到兩樣東西。枯瘦老者的臉和豐腴女子的繡花鞋底。臉上的白粉不是化妝用的彩粉,魯天柳聞出那是石灰粉,在樓下她就已經辨別出奇怪的味道中夾雜著石灰粉的氣味。那麼奇怪味道中除了石灰粉的氣味還有些什麼氣味在裡面呢?
老者是用石灰粉蓋滿了臉面,臉上蓋石灰粉是幹什麼?難道是防止臉面腐爛嗎?那繡花鞋是新鞋,鞋底邊沒有一點黑土,只是有些潮濕,只是有些發黃,只是有些白灰,那白灰也是石灰。鞋底的石灰幹什麼用?莫不是為了覆蓋鞋子裡滲出的黃水?
濃妝、不粘土的新鞋、石灰粉、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