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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芽十八歲,算上前世三年,滿打滿算二十一。
整日與人講著才子佳人、郎才女貌,可那都是為了拿來換錢的,實際上,她活得就像個鬼話誌異。
重生以來,蘇芽滿心眼裡都是怎樣和顏氏一起活著,三年時間又不算長的,揣著這麼大的秘密,度日如年,那是多大的壓力?
白日奔波勞碌,夜裡不敢稍息,因為若她不在城裡穿梭到疲憊,那就要早早地在床上與噩夢為伴。
半邊臉上塗著塊大胎記,雖因樣貌底子好又幹淨利落,沒幾人當面講她是醜人兒,卻因出入都在富貴人家,因而也沒人當她是個正常的小娘子。
人人當她是個心思靈巧、進退得體的勞碌命,連上門提親的都是掂量著斤兩,何曾有人跟她告白過?
你當蘇芽自己沒有暗暗期待過兩情相悅?
她又不是個傻子,心眼兒上也沒有漿糊,若不期待,她就不會時常對著沈淮心跳加快。
然而,期待是一回事兒,戳破了窗戶紙,就變成另外一回事兒了。
放在心裡,怎麼想都可以,講出來了,所有現實的東西都會撲面而來,讓人窒息。
蘇芽心中五味雜陳,滿懷遺憾地看著沈淮。
這個人,真的很好。
才名遠揚卻不貪戀榮華,風姿卓然卻不恣意貪歡,為人所害卻並未憤世嫉俗,即便因傷毒被困淮安城,為自救而百般算計,他也從未有意陷她或者別的誰於險境,就連薛軍忘恩負義,他也只當是少年糊塗,依著她讓徐遠照護。
胸有城府卻不傷無辜,能留一線便不趕盡殺絕,這是他做人的底線,她看得懂。
自相識以來,她就從未見他因身份地位或才華外表而對任何人有過傲慢輕視,二月二他與她一起蹲在井沿剝蒜皮的樣子猶在心底,爆炸夜他明明不會泅水卻依然護著她和劉三點先走,他將自己看得普通,她也懂。
清風樓的房樑上,他那震得幾乎穿透她的心跳;暗夜沉船,他穩穩護著她傷腿的手;淮河浮木,他一面放任漂流卻一面嘆息般自言自語地喚著她名字的呢喃……他的心意從來呼之欲出,連那些偶爾的油嘴滑舌,也更像是半真半假的試探,卻從來不會真格對她輕浮。
他對她的珍重,她豈會當真不懂?
可是,惟因如此,她怎忍心拖累他?
七月初十,前世就在這清江浦,一聲巨響帶走她的孃親,那是他身邊的徐遠也出現的時間和場地,她今日甚至一度擔憂,怕自己如今與他過分的接近,會將他拉扯進更深的險境。
更何況,之後那隻掐死“螻蟻”的冰冷殘忍的手,至今還沒有眉目,她有什麼資格,去佔著一個連漕督家小姐都奢想的大好青年?
她久久不言,只看著他,面上似悲似喜,泫然欲泣,沈淮臉上的溫柔便漸漸沉寂。
“你那是什麼表情?”他皺眉道:“是覺得我冒犯了你嗎?”
蘇芽搖頭。
“是以為我騙你的嗎?”
蘇芽仍搖頭。
沈淮走近了一步,隔著三尺月光,細細地看她,眼中溫柔不減,又增幾分瞭然,“是因為那件讓你夜探淮安城,一直不敢稍歇的事嗎?”
他竟敏銳至斯。
一句“不敢稍歇”,讓蘇芽心中漲滿,不敢說話。
她不應該不說話,她應該若無其事,像過去每一次應對他的打趣時那樣,不理他,或者越過他的話茬。
可是,也許是因為今天他格外認真,又也許是因為他坦然蹲下,給她那樣可靠的肩背,因而讓蘇芽鬱積在心中幾年的委屈和疲憊突然找到了缺口。
看著蘇芽咬緊嘴唇不吭聲的樣子,沈淮幾乎能觸碰到自己的心疼。
他本想再等些時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