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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淮飲茶的動作頓了頓,不動聲色地將茶盞放下,眼皮一抬,看著眼前一本正經講八卦的少女,道:“我竟不知淮安民風如此開明。”
蘇芽點頭道:“我們淮安南船北馬匯聚,四面八方來客,本就比別處更加包容。何況少年英才誰人不愛?不愛的話也就沒有戲曲和話本子什麼事兒了。邱小姐是生在權貴之家,自然要比旁人的喜歡多幾分底氣。”
她說著,便把沈淮上下打量了一番,道:“說起來,你跟那沈翰林的名字,也就差一個姓的區別。”
沈淮不動聲色,彷彿自己就是“周淮”,語氣早已恢復冷淡,問道:“說說這位邱小姐的‘底氣’吧——漕督常駐淮安,雖有漕運之便,到底是離京城的圈子有些距離。”
說到正事兒了,蘇芽突然想起自己上次強調過的“權利”,於是便把手中抹布一放,大大方方地在桌子另一側坐下,還順便給自己也倒了一杯茶。
“這你就問到點子上了,”她痛飲半杯,很自然地抿掉唇上沾的一點水潤,道:“漕督的岳家是京城的勳貴,與京中來往一向殷勤,漕督在任上也有幾年了,很有往京城去的想法。”
說到這裡,她忍不住向沈淮虛心求教:“其實淮安繁華自在,漕督大權在握,為什麼非要往京裡去呢?”
蘇芽覺得漕督是被名利迷了眼睛,以致於放棄了實惠,沈淮卻是深知箇中緣由——
漕運總督這位子,看著威風,可是若想一直坐穩,其實格外不容易。
單看一個數字便可知:自漕督之職設立,至今不足三十年,卻已經換了十幾任,算下來平均每任不足三年,其中遷調的也有,被革職罷免的更多。
職權所在,全是關係國家經濟命脈和皇室的,尤其巡撫區域內還有個每逢洪災都要被淹的皇家祖陵,別人是多做多錯、不做不錯,漕督卻是多做多錯、不做更錯,說句“動輒得咎”也不算誇張。
就這麼個財權總攬的職務,卻還兼著巡撫、御史職——自查自糾可還行?朝廷也覺得不行,所以一會兒把漕督的巡撫職能給拆分出去,一會兒又循著祖制再合二為一,一面用人,一面又要防人,那叫一個輾轉反側,時機巧了,自然風吹草動皆是文章。
邱奈成能安穩地在這經營數年,想必是時刻小心的結果。但是歷任漕督哪個不是城府與手段並重的角色?智者千慮必有一失。
沈淮腦子裡想著事兒,一時竟忘了指揮眼睛,他目色沉沉地看著蘇芽剛舔幹了水澤的唇,兩片花瓣兒隨著話聲開合,露出裡面雪貝一樣光澤整齊的牙齒……他突然察覺蘇芽已停了說話,不由將目光抬起,恰對上了一雙認真求教的明眸。
“怎麼了?我問了傻問題?”蘇芽渾然不覺,好奇地追問道:“俗話說,寧為雞頭,不為鳳尾,京城裡頭的大官不值錢,漕督為什麼一定要往那兒去擠呢?”
其實,若說蘇芽的大半知識來自於文人寫的話本,那麼她對官場的認知泰半源於晝伏夜出的窺探。可是越接近名利的地方就越多心機和勾當,讀書人又最是擅於在細微之處做文章,一個行外人若沒有師長領路,想要弄清楚其中門道豈能容易?
沈淮想到日後還要她協助資訊,為了與自己便利,便慷慨地把這漕督的苦衷跟蘇芽約略地提了一提。
蘇芽心思是極靈巧的,把他的話在心裡轉了一圈,恍然大悟:“所以,與其等著哪邊爆雷,還不如現踩著漕督位子當踏板,快些跳到京城去?”
沈淮一向知道她伶俐,卻沒想到她連在這種事情上都有舉一反三的能力,遇到這麼好聊天的人,他不由地就又提點了兩句,“不止京城,以漕督二品大員的品級和見識,去了京城大概就要直入內閣。”
內閣是什麼地方?
所謂“上達天聽”,終歸還是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