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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巖方才坐下就得了這個訊息,再無心思喝茶,立刻問道:“找的哪一個,怎麼會連兩個人都撈不出來?”

若是旁人也就算了,進了牢獄的,一個是他唯一養子,將來要承宗承嗣的,一個是板水寨寨主田英之子,身份更是要緊。

京兆府衙裡頭居然會不清楚其中厲害,竟敢不放人。

管事的忙把幾個姓名先後報了,又道:“個個只肯打官腔,也不曉得哪裡學的,連王子犯法庶民同罪這樣的話都說出來了,問到最後,還推我去找左右軍巡使,說什麼裴節度正整肅風氣,如果不按規矩行事,將來事發,叫上頭知道了,他們自身難保……”

陳巖眉頭皺得死緊。

這樣的話,拿去搪塞傻子都沒人信的。

走馬承受一向是天子心腹,為其監督戍軍、監察邊臣。

原本太上皇在時,因西北不聽用命,京兆府多有反志,偏偏此地兵強馬壯,又偏居一隅,朝中數次敲打,實在鞭長莫及,不僅沒有佔到便宜,還一次比一次吃的虧大。

他按著天子意思行事,沒少捅過刀子,幾回下來,早鬧得水火不容。

眼下太上皇縛於夏州,北面徐州被圍,狄兵南下,新皇棄了近半國土南逃,十有八九是要獻土獻銀求和的。

朝廷勢弱,西北卻得以保全其身,此消彼長,他的存在本來已經極為尷尬,更何況還不清楚新朝廷是個什麼打算,會不會,又還能不能給自己助力。

陳岩心中焦慮,免不得一面請託舊人幫著打聽閣臺中人性情,一面在此處同那番人峒主相聯結,作為壯實自身。

他一向多居於秦州,對京兆府中市井人物不太熟悉,聽得是鏢局,雖不把這等粗莽武夫放在眼中,卻也知道如此行當,除卻要講究拳頭硬,後頭多半站著相幫的,否則絕難立足,只稍一思忖,便問道:“李氏鏢局走的誰人門路?”

“問了一圈,說是多年前曹節度放出去的下人出頭跑的,這一向反而擴得越發大了,不過行事低調,從來不惹是生非,也不曉得怎的今次忽然攬了這攤爛事。”

陳巖再問根由。

管事的把打聽到的趙明枝身份背景說了,又道:“大姑娘前日先送了帖子過去,對面沒有理會,此回只好親自上門拜訪,想著若能由那女子自願同衙門分說清楚自然最好——正同老爺前後腳回來……”

兩人說著話,那陳元娘早得了信,匆忙來了。

她一見陳巖,眼淚便簌簌直掉,口中先喚一聲爹,把自己方才在趙明枝處遭遇一一說了,最後道:“我今日空跑一趟,還白白遭了羞辱,大哥也沒能接出來。”

陳巖自宮中出來,行事自然更為小心謹慎,詳細問了女兒許久,奇道:“陳老夫人又是哪個?”

得知是宣諭使陳餘的老母帶著孫女西遷,路上正好撞見趙明枝,今次送了拜帖過來,女兒上門相見,說起此事,對方便主動幫忙,牽頭帶了過去,陳巖才稍稍放了心。

宣諭使一般是承皇命尋訪民情、察按百官,天生便同自己是一條繩上的蚱蜢,對方外地來的老孃,自然沒有能耐從中做什麼算計。

而陳餘的親孃說姓趙的女子只是個商戶女,李氏鏢局的主家喚作李訓,兩人關係匪淺,今次事情,多半是李訓為了討心上人歡心,為她出氣才鬧出來的。

當真如此,那便好辦多了。

老曹莽的手下,對自己這個走馬承受公事本就敵意滿滿,為了給心上人出口氣,做出這樣不知死活,沒有分寸的事來,倒也正常。

他打聽得清楚,卻也不敢妄動,因知裴雍已經回了京兆府,唯恐一個不好叫他睜眼看到自己,更怕因這一樁意外,引得那田英立場反覆,思忖再三,也顧不得自己屁股沒坐熱,忙叫人去尋了名帖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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