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嗨,勞爾老夥計,來了個絕妙的乘木筏的機會。
河流卷過來一棵完整的樹,麻花狀的樹幹在深深的河水中不斷翻滾。現在,我站在那兒,水已經沒到了肩膀,離真正的河水只有十米的距離。
&ldo;是啊。&rdo;我大聲說道。手指抓著光滑的樹皮,慢慢滑脫。我挪了挪位置,把自己拉上去一點。這一次,有什麼東西磕到了我的腳,讓我眼前一黑。&ldo;是啊。&rdo;我又說了一遍。我保持清醒的機率有多大?天不黑的機率呢?或是我堅持下去,趕上另一班樹木筏子的機率?朝那棵浮樹遊過去幾乎不可能。我的右腿已經廢了,另一條腿和兩條胳膊正不住顫抖,像是中風了。我現在的力氣只夠抓著這條樹枝再堅持一分鐘。&ldo;是啊,&rdo;我再一次說道,&ldo;見他媽的鬼!&rdo;
&ldo;打擾了,安迪密恩先生,你是在跟我說話嗎?&rdo;
突然冒出的聲音嚇得我差點放開手裡抓著的樹枝。但我還是用右手緊緊抓住,放下左手,在暗淡的光線下審視左手腕。通訊志正微微亮著,上一次我看的時候並不是這樣的。
&ldo;啊,我真該死。飛船,我以為你壞掉了呢。&rdo;
&ldo;先生,通訊志的確壞了。記憶被擦除,神經電路已經完全不起作用。只有通訊晶片還在緊急備用能源下運轉。&rdo;
我朝自己的手腕皺皺眉頭。&ldo;我不明白。如果你的記憶已經被擦除,神經電路也……&rdo;
河水牽扯著我的斷腿,不斷引誘我鬆手。我暫時沉默了幾分鐘。
&ldo;飛船?&rdo;最後我終於說道。
&ldo;有何吩咐,安迪密恩先生?&rdo;
&ldo;你在這兒?&rdo;
&ldo;當然,安迪密恩先生。我遵照你和伊妮婭的命令,一直在這兒待著。我很高興,所有必需的修理工作都已經……&rdo;
&ldo;現身。&rdo;我命令道。天幾乎黑了。迷霧的觸鬚越過漆黑的河面,朝我盤卷而來。
飛船呈水平狀升了起來,濕淋淋的,船頭離我僅二十米,船體仍有一半在中部河道中,就像是一塊突然冒出來的巨石,擋住了水流的去路。一艘黑色的浮置遊船,全身傾瀉著吵鬧的溪流。在船首,在遠處迷霧中那濕淋淋的黑色鯊鰭上,導航燈閃爍著亮光。
我大笑起來。也可能是在大哭,或者,僅僅是在呻吟。
&ldo;你是想自己遊過來呢,先生?還是要我到你那邊去?&rdo;
我的手指快要支撐不住了。&ldo;到我這邊來。&rdo;我一面說,一面用雙手緊緊抓住樹枝。
飛船有一層冰凍沉眠甲板,伊妮婭在飛出海伯利安後的旅程中,常常睡在裡面。那兒有個自動診療箱,雖然非常古老‐‐見鬼,整艘船都非常古老‐‐但自動診療功能還能用,它被儲存得很好,並且,四年前,據這艘喋喋不休的飛船所說,驅逐者在領事還健在的日子裡,曾對它進行過修補。
我躺在溫暖的紫外線下,柔軟的附件正在探測我的面板,敷藥於青腫之處,縫合縱深的傷口,透過靜脈點滴注射止痛劑,最後完成了診斷。
&ldo;安迪密恩先生,是複合骨折,&rdo;飛船說,&ldo;你要看看x光片和超聲波影象嗎?&rdo;
&ldo;不,多謝,&rdo;我回答,&ldo;該怎麼治療?&rdo;
&ldo;已經開始了,&rdo;飛船說,&ldo;就在我們說話的時候,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