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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終究是同族兄弟,蕭平旌此刻並沒有得勝後的喜悅,嘆了口氣,轉頭吩咐東青:「將逆首蕭元啟拿下,打上重枷,單獨關押,以待後審。」
東青抱拳正要應諾,蕭元時卻突然發聲,「不。」
眾人齊齊吃了一驚,連蕭平旌都沒聽明白,疑惑地問道:「陛下說什麼?」
蕭元時面色鐵青,眼底滿是恨意,指著蕭元啟直接向嶽銀川下令,「這個人不配多活一時一刻,無須再審。殺!」
嶽銀川本能地想要轉頭先看看蕭平旌的臉色,但又立即意識到了自己此舉不妥,硬生生中途止住,聽命走到了蕭元啟的身後,拔出佩劍,劍鋒在空中稍停片刻,確認了無人喝阻,這才腕間加力,平平向前刺出。蕭平旌不願細看,早已提前將頭轉向了一邊,但眸色如冰的小皇帝卻紋絲未動,從頭到尾目不斜視。
暗紅的血流自唇角湧出,瞳孔漸漸散開。僵直跪立的蕭元啟吐出喉間僅餘的一口氣,輕聲問道:「你能信他到永遠嗎……能嗎……」
他最後的話語輕若遊絲,低沉宛如嘆息和呢喃,嶽銀川不敢肯定只有自己聽見,但卻希望只有自己聽見。
因為聰慧如他,自然知道這是一個根本無法回答的問題。浩浩世間,芸芸眾生,沒有人能穿透時光的霧障,提前看到未來的結局。
越是追尋,越易迷失。
命運中唯一可以真切把握的部分,永遠只有當時當下,每一個人內心的選擇。
第四十六章 風起風息
被後世稱為「萊陽之亂」的這場兵變,對金陵朝堂的創傷之深前所未有。本該護衛京畿的皇家羽林根基全毀、片骨不存;五萬禁軍折損了兩萬,校尉以上將官僅存數人;近百名朝臣中未死未叛者,唯有狄明一念之仁保下來的那二十來個,留下了一大片待補的空缺。就連抱著滿腔忠心而來的勤王大軍,也是這一團亂麻之中必須理順的部分,如何定功,如何行賞,如何遣散,都需要在短時間內做出決定,不能擱置拖延。
十六歲的少年皇帝意識到了將要面對的重重難關,他越想讓自己趕快堅強起來,就越感到難言的孤獨與虛弱。回到宮城之後的第一個夜晚,蕭元時選擇在鹹安宮中跪靈度過。當沉重的未來呼嘯而至,絕不容許有更多優柔和逃避的時候,他需要先有一點安靜的時間,去哀悼專屬於自己的悲痛和損失,重新回想人生中最血腥混亂的那一天。
荀太后的屍身起初和其他死者一樣,都是被白布包裹丟在宮城西角門外,等待最後拉運出去焚燒。有兩名老太監趁著無人注意,悄悄將她刨了出來,單獨抬進一間冷僻的宮室。初夏和暖,等平亂之後再去尋找收殮時,這具屍體自然已經腐壞,實在不好讓蕭元時看到,所以嶽銀川當場決定裝棺釘死,抬入鹹安宮正殿停放,燃蠟掛幡予以補奠。
逆首伏誅代表了叛亂結束,但恢復整個京城的秩序仍需花費大量的精力。蕭平旌匆匆處理完宮城內的急務,天光早已全黑。他想想還是放心不下,連夜又趕來鹹安宮中探看。
守在殿廊下的東青一看見他,急忙迎了過來,不待詢問便主動稟告道:「請王爺放心,陛下看上去還好,只是晚祭之後就把身邊的人全都遣了出來,到現在已經有半個時辰沒聽見動靜了。」
蕭平旌聞言忙示意身後的親衛停步,自己解了佩劍與外袍,輕悄悄地走了進去。孝殿內果然一片空寂,只有蕭元時獨自跪在靈柩之前,默默燒著紙草。
倉促之間找來裝殮的是一副普通的梨木板材,後方供案上的位牌也是臨時製出,散發著一股新漆的味道。蕭元時盯著銅盆中跳躍的火焰,等待它完全熄滅之後,方才低聲問道:「他們說母后做的那些事……她真的做過嗎?」
「根據逆賊心腹何成的招認,供書和旨意都不是假的……」蕭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