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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一四七師再度千里迢迢回防,調至巧克巴當,十一師駐守平滿納,東部戰線大規模虛空,主戰線上,曼德勒成了空城。
至此,包括何志清韓光廷繆建楚徐佽飛白毓初所有人在內,都看清了史先生致命的缺陷。
當然,也包括日本人。
日軍閃電般北進,一路披靡,直逼曼德勒。
而史先生布置的漫長戰線則瞬間崩潰。
何志清急電史先生,命韓光廷調徐佽飛部、繆建楚部撤退至密支那和片馬。然而史先生扣下了電令,任由第七軍分崩離析。直到日軍向後包抄至密支那,切斷了軍隊和國內的鐵路線,史先生才堪堪恍然大悟。
為時已晚。
史先生見大勢已去,二話未說,竟扔下部隊獨自飛到印度,任由被日軍圍困的第七軍自生自滅。
五月,緬甸進入雨季。
韓光廷終於盼來了命令,第七軍按師編制分別突圍撤退。
白毓初在大雨和泥濘中踉踉蹌蹌地奔跑,沒有補給,槍支彈藥告罄,根本成了赤手空拳,零星有子彈呼嘯著擦過身邊,日軍就在後面不遠緊緊追趕。他能清晰地聽見他們用日語大聲呼喝,但是他不知道他們到底有多少人,四處湧過來的都是日本軍隊,他第一次感到無助。
少得可憐的補給早就斷絕,他們沒有吃的東西,只能在日軍沒追上來的片刻休息時間挖草根、螞蟻卵,剝香蕉樹皮吃,他們不敢生火,怕被發現,叢林潮溼悶熱,有不少人生病掉隊,就此死去。
徐佽飛和他在大雨迷霧中走了近十天,卻發現他們迷路了。
白毓初知道,他們在日軍的圍追堵截中被驅趕向西,這樣,只能離大後方越來越遠。
他們決定,立即向東北突圍。
☆、死於熱帶(下)
曉伏夜行,艱難地跋涉,永遠不知道下一個目的地在哪裡,沒有食物,沒有水源,沒有藥品,沒有彈藥補給,沒有電臺,沒有訊號,甚至沒有人知道他們還活著。
白毓初病了,上吐下瀉,有了脫水症狀。不潔淨的水更加重了病情,徐佽飛不敢給他喝,只能咬破自己的嘴唇、手指和手臂,一點點擠出血來餵給他。
萬幸,白毓初漸漸病癒。
半個月後,他們終於可以確定,馬上就要回國了。
還沒來得及慶幸,他們就又一次遇到了日本人。大規模的炮火鋪天蓋地砸下來,所剩無幾的倖存者大片倒下,隊伍被衝得七零八落,徐佽飛扯著他在密林中奔跑,左衝右突,不時還擊,突然,他被一股大力撲倒。
徐佽飛死死地將他按在地上,用身體掩護住他。
白毓初聽見他在自己耳邊低低悶哼了一聲。
槍聲漸漸停止。四下寂靜。
白毓初喘息著,翻過身,將徐佽飛抱在懷裡。
他覺得自己的頸子,彷彿被一隻無形的手緊緊扼住,無論他如何掙扎,都是徒勞。
一顆子彈從徐佽飛的後腰穿過右腹,槍口汩汩流出血來。
他喘不上氣來,嘴張了又合,許久才找回自己的聲音。
“佽飛……”他小心翼翼地喊他,顫抖著伸出手,捂住他腹部的傷口。血還在流,粘膩溫熱地,一股股湧出來。
他覺得自己身處無休止的噩夢中,直到徐佽飛向他艱難地微笑,他才驚醒。
他手忙腳亂地撕下自己的襯衫,用力按住傷口,迅速包紮。血還是不斷往外滲,染紅了他的雙手。
粘膩的腥氣隨風飄散。
僅存的幾名士兵聚攏過來。
他們沈默而迅速地折下樹枝,撕開軍服,做成一個簡易擔架放在地上。
白毓初輕輕將徐佽飛移到擔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