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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冰天雪地的夜晚過渡到天明，變化是不明顯的，只是在看到街上的車輛和行人逐漸多起來了，才引起了注意。天上不再下雪了，只剩乾燥的西北風還在吹得樹枝上的冰棒互相撞擊發出叮咚叮咚的響聲。昨夜大多數人都睡得很晚，因此早起的人不多，使人感到這個新春是懶洋洋來到這座城市的，沒有受到特別熱烈的歡迎；當然也不會把它拒之於門外，各家各戶遲早總有人開門走出來。街上終於熱鬧起來了。
轎車在大道上緩慢地行駛，好像它是屬於去年的，已走到終點了，油盡火熄了，僅剩一點慣性還能使它最後滾動幾下。
&ldo;停車！&rdo;徐秘書突然喊道。
&ldo;什麼事？&rdo;陳政委眼前閃過一道希望的火光。
&ldo;我看見一個人。&rdo;秘書說。
&ldo;是他嗎？&rdo;
&ldo;不是。&rdo;
車停了。徐秘書來不及把一切說明，急忙拉開車門跳下去，往車後一陣急跑。陳政委推開車門，看著他跑上人行道，繞到一個穿棉軍大衣的空軍幹部前面，回過頭來，兩人站住說話。不久，徐凱帶著那個軍人朝轎車走來，一直來到跟前，陳政委才看清了，他是文工團的造反頭頭範子愚。
&ldo;政委！&rdo;範子愚行了一個軍禮。
徐秘書搶先報告訊息說：&ldo;人找到了。&rdo;
&ldo;在哪裡？&rdo;陳政委驚喜得不可抑制，居然跳下車來。
&ldo;到車上去說吧，外面太冷。&rdo;
徐秘書把政委勸上車，又叫範子愚坐進來，再吩咐司機把車開到路邊去。
&ldo;他在天安門跳河了。&rdo;範子愚說。
&ldo;什麼？&rdo;陳政委又是一驚。
徐秘書擔心著政委的病，便對範子愚說：&ldo;快把他怎樣得救的過程說清楚。&rdo;
範子愚簡單地說：&ldo;他跳河了，沒有死，只摔斷了一條腿，遇上一個下晚班的老工人把他救起來揹回家去了。&rdo;
&ldo;在哪裡？&rdo;政委問。
&ldo;在趙大明家裡，那老工人正好是趙大明的父親。&rdo;
&ldo;現在還在那裡嗎？&rdo;
&ldo;可能送醫院了。&rdo;
&ldo;哪家醫院？&rdo;
&ldo;不知道。&rdo;
&ldo;你怎麼曉得這些情況的？&rdo;
&ldo;我……&rdo;範子愚低下頭來，因有難以言說之處，躊躇了一陣，&ldo;我正好住在他們家裡，親眼看到的。&rdo;
&ldo;開車！到趙大明家裡去。&rdo;陳政委命令說，&ldo;小范你指路。&rdo;
轎車開動了，徐秘書提出異議說：
&ldo;政委，先回招待所去吧！反正人已經進了醫院，現在可能正在動手術，去也沒有用。再說，趙大明和他父親可能都到醫院去了。&rdo;
&ldo;車子轉去看看不要緊嘛！&rdo;陳政委堅持。
&ldo;不，&rdo;徐秘書扯了扯政委的衣袖，&ldo;要首先回去把訊息報告空軍黨委，要去就跟他們一起去。&rdo;
陳政委想了想，覺得秘書考慮得周到，便同意了。他問範子愚：
&ldo;你還有事嗎？&rdo;
&ldo;我想向政委……&rdo;範子愚吞吞吐吐地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