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娜斯佳又朝廚房看了看，丈夫坐在桌子邊，埋頭看打字機列印的文稿，用黑筆在上面修改。此時他的面部表現出不滿和挑剔。

&ldo;廖什卡，&rdo;娜斯佳有氣無力地招呼道，&ldo;我能給自己弄杯咖啡嗎？我不會出聲，不妨礙你。&rdo;

他抬起頭嘲弄地笑了，他的臉又換上了常見的寬容大度和親切關愛的表情，這種表情她熟悉了二十年了。

&ldo;不能。不過你從來都是自行其是，阿霞，你發著三十九度的高燒喝咖啡有什麼用？即便你不可憐我，也要愛惜自己的心臟。好像是個聰明女子，實際上什麼都不懂。&rdo;

&ldo;我懂。&rdo;她委屈地說，&ldo;好了，廖沙，我沖一杯淡淡的，保證。別生氣。&rdo;

&ldo;隨你的便吧。&rdo;阿列克賽一氣之下回了一句，&ldo;算跟你白說。你要是以為我沒發現你剛才鑽進浴室裡，你就大錯特錯了。把藥給我，由我來嚴格按時按量給你服藥。&rdo;

她聽話地從褲子口袋裡掏出藥盒遞給丈夫：&ldo;廖沙，你太過分了，怎麼了，發生什麼事了嗎？我生平不相信，你能對我發這麼大脾氣。&rdo;

&ldo;是這樣嗎？阿西卡，我用詞不當，真該死！必須改寫這滿紙胡言，簡直需要坐下來全部重寫。本來應該同他面談一次，當場指出他這裡犯的每一處錯誤，並讓他重寫。一處、兩處、三處‐‐牛頭不對馬嘴地東拉西扯，不著邊際。只有這樣才能教給研究生一點學問。但是到論文答辯只剩下兩天了，哪裡還能重寫？只好我自己寫這篇開場白。最重要的是，我怎麼也不能理解：他有一篇論文提要，他寫了，我也修改了。每個字都校對過了，每道公式也都對，他呢，就不能根據公式編出一段十分鐘發言的文章來？這滿篇胡言亂語是從哪裡來的？&rdo;

&ldo;廖舍奇卡，親愛的。別發脾氣了，聽見嗎？如果真的只剩下兩天，那你別無辦法，除了坐下來寫完這段文章。那你就寫吧。然後等論文答辯完了，同研究生一起研究一下。事實上你又何至於像個小孩子一樣。你不知道這些東西怎麼來的？&rdo;

&ldo;不知道，&rdo;阿列克謝生氣地說，&ldo;也不想知道。&rdo;

&ldo;這就白生氣了。&rdo;娜斯佳笑起來。

藥力已經開始生效。她的感覺越來越好，甚至為急劇退燒有點著急。趁廖沙讓那篇文章氣得七竅生煙的機會，她開啟了桌子上的電茶炊，往茶杯裡放上速溶咖啡。

&ldo;既然你一直擔任研究生學術指導，你應該知道，他們這些文理不通的論文是從哪裡來的。他是什麼時候給你送來資料的？&rdo;

&ldo;星期一，十七號。&rdo;

&ldo;應該是什麼時候？&rdo;

&ldo;我讓十號之前送來，但是他來不及，忙著什麼事情。&rdo;

&ldo;忙什麼呢？&rdo;

&ldo;唉，阿霞，我怎麼知道？一個人忙起來，事情有的是。原則上十六號並不算晚，如果論文合格，不是這滿紙不著邊際的廢話的話。&rdo;

&ldo;廖什，你的研究生有妻子嗎？&rdo;

&ldo;記不清了，好像有。&rdo;他聳聳肩膀，&ldo;你以為，他新婚燕爾，讓蜜月弄得神魂顛倒，把心思全用到床上去了？&rdo;

&ldo;你說什麼，我從來不問這種浪漫勾當。&rdo;&ldo;茶炊沸騰，自動切斷了電源。娜斯佳為自己沖好咖啡，小心地用勺子把糖攪勻。&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