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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忍受下這些謾罵,理智地答話:
&ldo;諸位的愛國心,我很欽敬;但是,我們如果真愛自己的國家,我們必須把眼光放遠放大,正如我們國家元首所說的,要以德報怨,因為不如此就不能解除中日兩國百年來的世仇。如果,我們繼續跟日本為敵,或者將來再掀起一場中日戰爭,那豈是我們國家之福‐‐&rdo;
&ldo;不聽,不聽!&rdo;大家打斷了我的話,接著有人說:
&ldo;日本人強姦了多少中國婦女,我們打了勝仗,並沒有去強姦一個日本娘兒們,只想打兩巴掌也不應該嗎?&rdo;
又有人哭叫著說:日本人殺了他的父母,或是殺了他的子女,誰要再阻止他們今天打日本人,他們就連誰一起打‐‐
這時,一個小夥子,跳到我的眼前:
&ldo;對,誰再多管閒事,我姓龐的眼睛認人,拳頭可不認人!&rdo;
後面的人有的喊他小龐,有的喊他龐老弟,有的喊他龐二哥,異口同聲地給他&ldo;加油&rdo;,喝彩。
警察攔阻了他;否則,我或許已被他扭住。
我再沒有辦法說服這些人,連外圈的圍觀者也大多對我起了反感;只有少數人表示同意我的看法:
&ldo;這位先生說得也不算錯,日本已經投降,已經解除武裝了‐‐&rdo;
&ldo;你們這幾塊料,少廢話!我的親哥哥就是被日本鬼子打死的!你們到今天還想當漢奸哪!&rdo;那個姓龐的小夥子跳起腳來叫。
大家跟著.齊吼:&ldo;&l;親日派&r; 快開路,要不就乖乖地排隊到後邊加入我們&l;抗日&r;的行列‐‐&rdo;
這時,馳來了幾輛警備車,警、憲紛紛跳下車來,兩名日人終於被&ldo;搶救&rdo;走了,咆哮的群眾逐漸散去。
我默默地走開,步子沉重,心更沉重。
一連幾天,有兩家廣播電臺找我,去播講我所知道的抗戰期間戰地與後方軍民的生活;又有兩家當地的報紙,也以同樣題目邀我寫了兩篇報導。每次,我都在結尾加述上一段:
中國抗戰的真正價值,在於以戰止戰,建立亞洲與全世界的永久和平。因此,在日本投降以後,我們應該跟他們的人民友好;實際上,日本人民確是無辜的!禍首罪魁僅只是少數的日本軍閥、政客、財閥,他們被打倒以後,中日兩國的老百社應該如兄如弟,\懇合作,共同為人類\幸福,才是中華民族與大和民族的真正的福氣‐‐
我擔心,我這話會被人聽不進去,或被人譏為&ldo;八股&rdo;;可是,那兩家電臺和報社的友人告訴我:他們收到了不少聽眾與讀者的來信,反應相當良好。而最使我感到安慰的,是那次幾乎要把我當漢奸&ldo;嚴辦&rdo;的龐姓青年,一變而為我的知音。
在一次民眾集會的公開演講中,我應邀講述了我們抗戰的艱苦與犧牲的慘重,最後少不得又講述了從此中日兩國應該真正親善‐‐當我走下講臺時,一個小夥子跑到我的跟前:
&ldo;張先生,您還記得我嗎?我是,我是那次‐‐&rdo;
猛然間,我想起他來:
&ldo;你貴姓是龐,對吧?&rdo;
他點點頭。
&ldo;又要向我提抗議,是嗎?&rdo;我問。
&ldo;不,&rdo;他\懇地,並且一臉愧色,&ldo;我要特別請您原諒我那天的魯莽,我要向您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