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慶元黨禁時,監察御史沈繼祖奏劾了朱熹“十大罪狀”,其中就含有扒灰及淫亂僧尼兩項罪名。
當然,因為政治鬥爭的需要,這些罪狀有很大的可能是敵對的一方,杜撰出來的。
這些罪名不管是不是杜撰的,潘時舉是絕不承認自己的恩師,會有此等低俗的行為;
在他眼裡,恩師朱文公一身正氣,講“天理”去“人慾”,又如何會違背本心,做出有虧私德之事來。這必定是敵對的一方有意汙名恩師,給恩師身上潑髒水。
可是在時下的民間,人們卻樂得去聽信名人的醜聞,爭相以謠傳謠,真相卻沒人肯去尋究。
於是,潘時舉陰沉著臉,要發聲了。
再說胡言,他特意把“扒灰”一詞說出來,就是要故意去激怒潘時舉。
別看吳學究和田賁等人跳得歡,他們二人只能算是馬前卒和先鋒;這些人中真正起著穩定軍心作用的是潘時舉,他才是在場一眾書生心目中的帥旗。
這兩軍交鋒,奪帥才是取勝之道,否則對陣的雙方就會沒完沒了。
所以,胡言的目標就是天台讀書人心目中的標杆——潘時舉;只要他倒下了,這在場的兩百多書生就會潰散,他就取得了勝利。
而潘時舉,他原本是不想出頭的;
因為他暫時還沒有摸清胡言的深淺;他怕貿然出頭,萬一出現閃失,就有可能會讓恩師的名譽蒙羞。
可胡言話中有話,隱隱將矛頭對準了他崇敬的恩師,這時就“士可忍而孰不可忍”了;他終於坐不住了。
止住欲反唇相譏的田賁,潘時舉冷冷對胡言說道:“今日的主題是討論孔聖的《論語》,小胡先生卻拿一些不實之事來賣弄口舌,譁眾取寵,這是不是有虧了你的德行?”
他一開口,現場一片寂靜;
數百書生的目光都聚焦到了胡言身上,看他如何去回應潘進士。
胡言並不慌亂,他目注潘時舉,淡然說道:“多謝潘進士承認胡某還有些德行,這可是今天胡某來到這講壇之上,到目前為止,聽到的最講客套的話了。”
說完,他哂然一笑,就朝眾人掃視了一圈。
眾人見他目光逼視過來,都紛紛偏轉了一下頭;
他們也略有些愧疚了。
確實,自胡言現身,甚至是還沒現身之時,他們可都是左一個這廝,右一個這廝,在言語上對他極盡羞辱;從情理上說,這確實是有些過了。
只是這絲愧疚很快便從他們的臉上被抹去,他們心想:既然你要做我等讀書人的公敵,你自然應當有被我們口水淹死的自覺!
胡言對下面這些盲從者並沒有太大的興趣,他接著又面向潘時舉,面上帶著嘲諷說道:
“這世上沒有空穴來的風。絕大多數時候,人間做出不合規矩之事來的,通常就是那些規矩的鼓吹者。”
“一些人表面上滿嘴仁義道德,只不過都是要求別人的,限制他人的;而他自己私下裡卻男盜女娼,無所不為!”
胡言的話讓滿場皆驚,他就這樣擺明了去挑戰權威,讓眾人感到不可思議。
狂,太狂了!
這廝無法無天,豈不是將聖人也視為了芻狗?
眾書生就覺得自己的呼吸,都變得急促了起來。
“狂妄!”潘時舉怒喝一聲,頜下的鬍鬚亂抖。
他不能讓胡言再次在恩師私德問題上糾纏了;這事越辯越亂,越說越有,還是直接切入這次公開辯論的主題,才對自己這一方有利。
於是他質問道:“你批駁朱文公對論語註釋多有遺誤,可有依據?”
胡言笑了笑,就不慌不忙從布袋中取出朱熹的《論語集註》,翻到了卷首的學而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