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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叛軍在歸順朝廷的第七十七日之後,再次造反。
昭武帝盛怒,執政素來優柔寡斷、被後世批判為婦人之仁的他,卻即刻下旨斬了楊越。
這次也不需誰來勸諫,他令已經整軍待發的洛陽平叛軍火速趕往蜀地,剿滅鮑雲勇。
鮑雲勇又怎麼會在原地等死, 蜀地已經被他們搶掠得差不多,如燕思空所料,他們乘船順長江而下,七日之內就連奪兩座小城,一路壯大叛軍隊伍,到達夔州的時候,竟已經有了五萬之眾
夔州位置險要,在荊州的上游,若說得天下先得荊州,那麼得荊州先得夔州,一旦叛軍攻下夔州,荊州運糧的上游河道、背後官道都岌岌可危,那麼這股賊患就不再是烏合之眾,而真正可以一方稱王了。
夔州絕非易攻之地,但鮑雲勇也沒有更好的選擇,若此路不通,待洛陽平叛軍趕到,前後合圍,他們必死無疑,如今唯一的生路,便是佔據夔州城,據險以守,自然會有各路豪傑前來投奔。
換做從前,五萬民兵斷然攻不下城堅糧足的夔州,但夔州亦受雪患之災,糧草緊缺,人心動搖,鮑雲勇不急著攻城,而是讓那些在夔州城有親戚計程車卒每日在城下喊話,勸他們投降,加入起義軍,共圖大業。
夔州守備心智堅韌,不為所動。
兩軍僵持之時,在千里之遙外的京城,發生了一件小事。
周覓星在汀蘭閣尋歡時,為了夜離,與一名男子爭風吃醋,大打出手,那男子喝得爛醉,口出狂言,說待梁王整合叛軍,殺入京師,第一個就宰了你老子順天府尹。
那男子在被帶去衙門的路上逃跑了,不知所蹤,但他的言論卻引起不小的波瀾,因為取消歲禮、削減俸祿以及嚴查侵佔百姓田畝等事,享了二百多年榮華的鳳子龍孫們是敢怒不敢言,坊間傳言昭武帝想借雪患之機削藩,藩王們各個自危,其中勢力最大的梁王,正在偷偷招兵買馬。
煙柳之地是魚龍混雜之所,有懷揣秘密的人出入最正常不過,這男子醉醺醺的,反倒讓人以為其酒後吐真言,顯得更加可信。
訊息不脛而走,幾日之內已傳遍朝野,最後演變為梁王意圖謀反,要從荊州舉兵,與鮑雲勇前後合圍夔州。
拿下二城,意味著徹底開啟通往江南的水道門戶,順勢而下,金陵指日可待,若金陵一失,大晟江山就一分為二了。天下人對昭武帝幾十年如一日的懶政早有怨懟,梁王在金陵稱帝,不愁沒人倒戈。
此事比之百姓造反還要嚴重得多,據顏子廉說,昭武帝半夜在寢宮之內召見重臣,共議對策,人都消瘦了不少。
此等大事,顏子廉懂得點到為止,燕思空再想打探,就什麼也問不出來了,他只是面有愁容地說,大晟近年國運坎坷,若天意如此,人力難為。
燕思空卻在內心唱反調,他不信天,天若有眼,何使人間多殘酷,他只信他自己。
一想到此刻昭武帝夜不能寐,謝忠仁寢食難安,而葛鍾更將陷入左右兩難的絕境,他就感到痛快極了,小時候他無法掌控自己的命運,眼看著所愛之人一個個慘死,現在他長大了,他要掌控別人的命運,更多人的命運,甚至是天下蒼生的命運!
謠言四起的幾日之後,有“聞風奏事”之特權,以彈劾、批判君臣子民為幾任的六科給事中之一的蔣零鄭重上疏,言梁王意圖謀反,勸昭武帝削藩。
多日來的沉默,皇帝也好、朝臣也罷,恐怕都在等這麼一個人,站出來說出“削藩”二字。
此二字之沉重、之兇險,不復贅言,皇帝不能主動提削藩,那有違祖宗遺志,大臣也不敢主動提削藩,誰提誰就可能是第二個晁錯。
那晁錯便是因為主張削藩,削出了七國之亂,最後皇帝為了平息藩王憤怒,將其棄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