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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思空拿出準備好的銀子,客氣地塞給了典獄長。
“燕大人,這是何意啊。”典獄長連忙推辭,“使不得使不得。”
燕思空笑道:“我奉大將軍和長史大人之命,來規勸葛鍾在罪狀上畫押,希望能與我個方便,讓弟兄們迴避。”
典獄長悄聲道:“沒用的,上了刑了,就是不肯畫。”
“我知道,大將軍命我來一試。”燕思空也學他的樣子擠眉弄眼地小聲說,“你們上了罰酒,我試試敬酒。”
典獄長了然一笑:“燕大人單槍匹馬出使夔州,憑著三寸不爛之舌,兵不血刃就拿下城池,我等佩服,難怪大將軍要派您來,您放心。”他招呼獄卒都跟他出去。
燕思空將錢袋塞進了他懷中:“給弟兄們買點好酒。”
“那小的就恭敬不如從命,謝謝燕大人了。”典獄長和獄卒樂呵呵地退出去了。
燕思空關上囚室的鐵門,藉著昏暗的光線,一步一步走下狹窄的石梯,他的腳步聲很輕,似乎唯恐自己置身夢中,不敢弄出太大的動靜。
畢竟,他等這一天,等了十一年。
牢房內散發著一股黴腐和血腥混雜的味道,聞來叫人呼吸不暢,稀薄的月光從高窗中漏下,各式冰冷詭異的刑具在牆面上打出陰森的黑影,月光行至牆角,已經完全消失,那片漆黑彷彿是個無底深淵,正在吞噬周遭的一切。
燕思空一身纖塵不染的白衣,與這怨殺之氣沖天的地方格格不入,可他原本瀟灑從容的氣質已完全被陰冷所取代,這一襲遊走於黑暗之地的白,也不免顯得有幾分幽詭。
燕思空走到了牢內唯一一間囚室前,靜靜地看著背對於自己躺在簡陋踏上的男人,他身上的囚衣透出道道血痕,頭髮蓬亂髒汙,蜷縮的身體看上去脆弱極了。
燕思空輕輕勾起唇角,露出一絲扭曲的笑意。
囚室內的人似乎察覺到了什麼,慢慢轉過了身來,那滿臉灰敗之色,一夕之間蒼老了二十歲的人,正是葛鍾——曾經風光無限的兩湖總督,如今的階下囚。
葛鍾兩眼無神,漠然地看了他一眼,就要轉過身去。
“葛大人。”燕思空輕聲道,“明日我們就要啟程回京了,我帶了些好酒好菜,可願與晚生共飲兩杯?”
“別白費力氣了。”葛鍾一張嘴,聲音黯啞不已,“我是冤枉的,我沒謀反,你們要殺要剮,我也絕不會畫押。”
“罪狀之事,稍後再談。人生而如浮萍,風雨不由己,何不及時行樂,別辜負了這一頓美酒佳餚。”
葛鍾沉默了一會兒,轉過身,遲緩地從榻上爬了起來,蹣跚著走了過來,那病老之態,十足一個行將就木之人。
燕思空席地而坐,將酒菜放入鐵欄內,斟上了兩杯酒,將一杯遞給了葛鍾:“來,晚生敬葛大人一杯。”
葛鍾嘲弄一笑:“敬我什麼?”
“就敬葛大人的堅貞不屈。”
葛鍾分不清燕思空是不是在諷刺他,卻也懶得計較,他不等燕思空,自己仰頭將一盅酒乾了。辛辣的酒液流過喉道,灌入體內,他單薄的身軀抖了抖,疼痛和寒冷都被麻痺了幾分,他呼道:“好,好酒!”
燕思空也跟著幹了一杯:“葛大人,飯菜還熱著,快吃點吧。”
葛鍾也不客氣,端起碗扒了幾口。
燕思空卻未動筷,只是淡笑看著葛鍾,倆人不過幾根鐵柱相隔,但他看葛鐘的眼神,猶如看著落入自己陷阱的獵物,生殺予奪,全憑自己,痛快。
葛鍾突然有所察覺,抬起頭來,正撞上燕思空冰冷卻帶笑的眉眼,心臟狠狠一顫,頓覺毛骨悚然。
燕思空道:“葛大人多吃點。”
葛鍾卻頓住了,遲疑地看著手中的酒菜。